夜像死一樣沉寂,明朗的星空,一輪彎彎的明月默默的注視著陰沉的大地。大山裏,昆蟲早已入眠。幽深的林子中,靜靜地躺著一個饅頭似的土丘,土丘上麵蓋著新泥,風呼呼吹著,有如嗚咽的怨婦。不過,輕暗的夜幕裏,好像有一隻碩大的眼睛,忽隱忽現的閃爍著。村落裏,野貓偶然撕心裂肺的叫喚,放佛在尋找丟失的伴侶。燕勒生躺在木床上,輾轉難眠,腦海裏盡是恐怖的畫麵。他突然又掣開燈,黑漆漆的木屋又恢複明亮。燕勒生額上沁著細細冷汗,直起腰,朝屋子周圍看了又看。木屋裏麵,有一張陳舊的木桌,上麵擺放著一本發黃的書,還是美國進口的,名字叫做《亂世佳人》,另外擺放著一麵圓圓的鏡子,鏡子裏倒影著黃瓜似的昏黃的燈。木壁上掛著一副油畫,畫的是一位碧眼金發的女郎,正麵朝著燕勒生微微生笑。木窗是麵向深林的,很是破舊,還有絲絲縫隙,風正肆無忌憚的擠進屋來。
好像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燕勒生的心放佛五線譜上的蹦跳的音符,忐忑不安。也許是耳朵聽錯了,外麵寧靜如水,根本沒有什麼腳步聲。他眼前頓時浮現出一副驚心動魄的畫幕。原來他今天下午在電視上看了一部科教片,內容甚是恐怖。故事發生在很早的美國,有一間神秘的房屋,當地的人戶都不敢住進去,隻有一家人大約因為生活的拮據,搬了進去。結果,一天一個牧師進屋祈禱,不料,走進屋內,他拿十字架的那隻手竟然起了血泡,並且還聽見一個聲音在警告他,叫他千萬不要進去。然後的事情更是離奇,為什麼冬天還有一大堆蒼蠅爬在窗戶上?難道那麼遙遠的時代,溫室效應也如現今一樣發達?而且,小女孩玩耍的木馬,安安靜靜擱在地上居然自己搖動起來,難道地震發生了?但是不可能,根本沒發生地震。更沒想到的是廁所的水洞裏竟然冒出濃濃鮮血來,難道其中還隱藏著什麼謀殺之類的案件?這家人還算膽大的,住了一段日子,火爐裏燃燒的火苗,不料竟是一張人臉的模樣,久之,這家男主人的麵貌居然也變得和那火人臉相似起來。這當然有科學解釋,人與人相處久了,麵貌也漸漸有些相同,比如夫妻之間。還有一件神秘的事,在房屋的地下室,還有一間非常詭異的小屋。最後,這家人任他膽子有天來大,也還是搬走了。這據說是發生在美國的一件真實的事情,現在,科學家對此仍然沒有什麼好的解釋。燕勒生滿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閃現著這些奇怪的畫麵。他咳嗽一聲,壯了壯膽,拚命想入睡,可惜人卻越來越精神。他家很窮,在這個偏遠的山村,電費也挺貴,他不敢再讓這燈這樣明晃晃的照著了,於是伸手打算關掉燈,但就在這關燈的一刹那,他的眼睛突然注意到一個東西。不禁汗毛倒豎,一個最熟悉的麵孔好像漂浮在他麵前。他急忙揉揉眼睛,再仔細一看,隻是板壁上的女人還在衝他莫名其妙的笑。燕勒生手一鬆,房屋頓時一片黑暗。然而隱隱約約似乎有個幽怨的聲音從地裏冒出來一樣,他又急忙一拉燈索,不料用力過大,燈索被一下扯斷了。他突然丟了魂魄一般,脖子堅硬不能呼吸,他本能的掙紮,猛然大喊一聲,隻聽見一個角落裏傳來一個沉沉的聲音,“燕勒生!”燕勒生喘氣回答道:“媽,沒事。屋裏有耗子,我拉燈,燈索斷了。”燕勒生放佛這才回到現實中來,他看看夜光表,已經三點鍾了,困意漸濃,枕著濕漉漉的枕頭慢慢睡著了。睡夢中他又看見那間神秘的小屋,而且他自己還在裏麵……
天空仍然明淨如洗,燕勒生八點鍾起床,草草吃過飯,也不刷牙,就到山裏幹活了。他父母已經在地裏勞作,燕勒生也是急匆匆往那兒趕。路過一片荒土,那裏雜草叢生,長滿荊棘,他隨意的朝草叢中瞟了一眼。一隻麻雀驚叫一聲,撲翅高飛。一陣嘶嘶的聲音,打破了周圍的和諧。燕勒生早已聽說過這山裏不幹淨,髒東西很多。那嘶嘶之聲越來越響亮,他仔細往地上一看,分明有一條烏黑碗口粗的蟒蛇朝這邊滑過來。他往四周望望,並沒有堅硬的石頭或者木棒之類的,於是趕緊扭頭就跑。跑了一陣,才慢慢放緩腳步。喘了喘氣,苦笑著準備朝父母那兒去。哪裏知道,他竟然走錯了路,展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座新墳,燕勒生嚇得麵如土色,心想自己明明不是往這裏跑的啊,怎麼就到這地方來了呢?他突然感到惶恐不安,因為這座新墳於他有特別的記憶。他情不自禁後退數步,腦後隻覺陰風颯颯,不禁毛骨悚然。這座墳裏麵埋的是一位姑娘,才剛剛死了四五天,燕勒生是看著她入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