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忙了,當她的男朋友很難的。總是找不到她人,電話接不接看運氣,信息回不回看天意,擱你你樂意啊?”
正值下課時間,北清大學的教學樓熙熙攘攘的。樓底下像編織的花樣一樣停著的單車在十分鍾之內就都拆開駛向不同的地點了。
被句句是理的同學堵得啞口無言的男生憋了好半天,冒出一句,“可她好看啊,成績還好。”
對方嗤笑一聲,“那成績還叫好?是不是比你好的都叫好啊?”
男生的臉頰上炫耀式地長了顆痘,“年級前十名,這還不好?”
“聽兄弟一句勸,她的確不差,但真不是咱們這種人能收服的。你想啊,現在才大二,她那前男友都一籮筐了——”
話音未落,人就被從身後來的力量給撞到了,“走路看路——”
看見了來人,這話又變成了個啞炮。
薛祺單肩挎著書包,重力扯得身上的黑色短袖的領口有些歪,漏出鎖骨裏的一窪陽光來。她手裏抱著課本,急著趕去報告廳,今天會有香港科技大學的電機係教授過來講座。她滿臉歉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沒。。。沒事。”
兩個男生看著迅速消失在樓道盡頭的身影,半晌無聲。好一會兒,又冒出一句,“其實你說的對,她沒什麼不好,長得真好看。”
這話說得前言不搭後語,倒像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妥協了。
“近幾年興起的智能機器人,這個概念也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就有了,不算新——”
緊趕慢趕著,最後還是來晚了。報告廳就連最後一排的空檔都站滿了。她不好意思再往前擠,隻能挑了個人群縫隙稍大的角落站定。
報告廳內還是男生居多。少有的幾個女孩子夾雜在裏麵還是顯得很紮眼的。
“同學你坐吧。”
薛祺拿著手機做電子筆記,聽見這話連忙笑著擺手,壓低了聲音說,“沒事沒事,我站會兒。”
男生已經抽出掛在桌邊的書包站起身,食指輕點桌麵,衝她點頭。
薛祺也不再拒絕,擦身而過的時候輕道一聲謝謝。剛坐下,她握在手裏的手機嗡嗡地響起來。看看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她一手拉開書包拉鏈去拿筆記本,一手掛掉電話。
北清大學的教學六號樓,負一層,學生創業創新基地。
秦凜聽著手機裏冰冷的女聲,一腳踹在實驗台上,上麵擱著的幾個直流電機跟著瑟縮地一抖。
“哎我說老大——”正坐在地上給機器人底座擰螺絲的男生站起身,將堪堪在實驗台邊緣的電機往裏推了推。
說話的男生名叫張揚,身材高大,幾乎和辦公室的門一樣高,因為熬夜的緣故,臉上浮著一層怎麼也散不去的油黃色,臉頰處像野草一樣冒了一小叢痘痘,穿著一身黑色,怎麼看怎麼像是潑了一身的黑色油漆,泛著粘膩感。很明顯,這是一個過早透支體力的年輕人。
秦凜拖過一張米白色的塑料椅子坐下,雙腿一抬,砰地一聲砸在實驗台上。他也穿著一身黑色,可因為清瘦的緣故,連著這身黑色也像是嶄新的,不染半點灰塵。腳上一雙白色的板鞋,因為腿長長地支在實驗台的緣故,黑色的休閑褲腿隨著他的姿勢向上爬了一小截,露出鋒利的冷白色腳踝來。
看著秦凜那一頭被撥得淩亂的短發,張揚打了個哈欠想,得是電話又沒打通了。他不再管秦凜,轉個身又重新撿起地上的六角扳手,繼續檢查底盤。
中午十二點。薛祺心滿意足地從報告廳裏走出來,拿出手機給秦凜回電話。撥三通,沒有一通接了。意料之中,她笑笑,拿著手機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去食堂。
汗流浹背地拎著一盒炸素餃子走進網吧的時候,她忍不住皺了皺眉,煙味實在太重了。以前高中自己抽煙的時候怎麼沒發現這麼難聞?
前台的小姑娘見著她也不怪,“來了。”
薛祺衝對方點點頭,然後自己在心裏歎口氣。倒不是覺得丟臉,是覺得這樣的把戲玩過太多次了,有些無聊了。
這是一家很大的網吧,開在北清大學附近的一條小巷子深處,裏麵的裝修有點“水簾洞”風格,房頂吊得高,掛了些假藤蔓,纏纏繞繞地。如果忽略氣味的話,這裏還算不錯。據說這是北清大學的校友開的,曾經因為半夜翻出宿舍打遊戲摔折了腿。
機械鍵盤的聲音響起來其實是很好聽的,薛祺是這樣認為的,加上很絢麗的led底光模式,這不失為一種刺激的美。
她坐到秦凜旁邊的位置,手裏的餃子就那麼拎著,放到桌麵上怕油膩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