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第十五章(1 / 2)

裘呈,東廠提督大人。

權勢滔天,官至萬人之上,連首輔也被他壓在腳下,乃是東廠最年輕的提督。

無數文官上奏彈劾宦官弄權,也從沒有人能真正動搖東廠根基,絕非善類。

他從不結黨營私,生殺予奪全憑心意。坊間有傳聞,說他厭惡女人到了極點,但凡有企圖靠近他獻殷勤的宮女,都會因各種方式暴斃而亡。

不過坊間傳聞也不盡然可信,裘呈雖說相當厭惡女子,但殺的都是別有用心的探子,斷不可能毫無理由濫殺無辜。

他自小長在深宮,後隨侍聖上,又由上一位大太監教養過,見慣了朝堂險惡,這樣如履薄冰的境遇下自然不可能成為什麼忠良之輩。在這之上他心思縝密,心中自有尺度,也不會給人落下這樣明顯的話柄。

不過話又說回來,倘若他真是愚笨之人,如今怕也不會蒙受聖恩備受器用了。

世人皆知裘呈如今風光,卻無人知曉他一路走來是如何艱辛。

他幼時過得苦,按理說出身不差,父親是同關縣的舉子,本本分分的讀書人。

但十年寒窗苦讀,早已榨盡了家裏最後的銀錢,哪怕是同村鄉鄰盼望裘呈父親能一朝入仕光宗耀祖,時常接濟,也不過堪堪給他湊了個上京趕考的路費罷了。

放榜那日,裘家的門檻便被踏破了。

說親的人數不勝數,但相看到最後,竟是個矮胖醜婦說動了裘呈父親,答應同這媒人說親的女子成婚。這女子在醜婦口中貌若天仙,性格又謙卑恭遜,足以成為舉人老爺的賢內助,於是二人便成了婚,兩年後就有了裘呈。

隻是世家大族對寒門學子的打壓已經嚴苛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哪怕裘父飽讀詩書,也絲毫找不到登堂入室的門路。

朝堂的門向他緊緊合上了,添丁後本不富裕的小家更加吃緊了起來,隻好不得已回到那個小村莊。

一塊銅板要掰成三塊花的日子使裘呈的母親終於厭棄了這樣緊巴巴的日子,短暫的京城生活令她向往長久的繁華。

或許是清苦壓垮了她原本的謙卑,她愈發覺得跟著裘父前途無望,甚至時常掩麵而泣,哭訴自己當年的年少無知,自怨本是想著舉子夫人能活得舒坦些,哪想如今卻隻能跟著他受苦。

直到裘呈三歲那年,裘母仗勢自己風姿依舊,常年的清貧反而為她增添了幾分弱柳扶風的清瘦,倒讓她更美了些。就像是上天也在回應她的渴求,一位遊山玩水的公子哥路過同關縣時與她眉來眼去了幾下,她算準對方身份應當非富即貴,便轉頭拋夫棄子,跟那公子哥私奔去了。

隻是裘母走得灑脫,卻留下了整個裘家在村裏受人指指點點。

人的好惡仿佛一朝一夕便能更改,那位年輕公子哥看上去來頭不小,村中百姓不敢非議他,隻好在背地裏嚼裘家的舌根。再念及當初裘父上京趕考時各家都為他添了盤纏,如今灰頭土臉地從京城回來,想必是才學不足,辜負了大家的期望。

裘呈的祖父祖母年紀大了不願再背負子女債,在春耕前便收拾行囊離開了同關縣,沒了去向。

裘父原本也想一走了之,可那時的裘呈還小,一個獨身男子帶著幼童實在累贅,況且裘呈是他恥辱過往的證明,於是他左思右想,牽著裘呈的手,將他通過當初科考時得來的路子將裘呈賣去做了個小廝,自己也轉身消失在了人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