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娘可不是個溫柔善良的老人,她會為難坤娘嗎?爹真地想要續娶嗎?
也說不定是坤娘瞎猜的。
爹今年四十出頭,照理說也是年富力強,再說他身體棒得象頭牛,如今我和姐姐終身大事已了,他無牽無掛,也是該續一房妻子了。
身為兒子我不應該攔著他,這是不孝。
然而為了自己續娶就不要兒子了是不是也有些過分?
雲錚前思後想,總覺得此事不妥,覺得明日不如親自去問問爹,可是這等事情豈是兒女應該幹涉的?
怎麼好意思問出口,就算不顧羞恥問了出來,叫爹如何回答?
他會以為我不情願。
而且我也真地不是不情願啊!
那就不該問。
可是真地又想知道怎麼辦呢?
這份糾結直到天都蒙蒙亮了,雲錚才困得合上眼。
也不知剛剛睡了多久,就聽見坤娘在耳邊輕輕叫他:“雲錚,雲錚,該起床了!一會爺爺該叫你了!”
雲錚揉著惺鬆的睡眼,迷迷瞪瞪回答了一聲:“嗯,我知道了。就起。”扭頭又睡著了。
約摸僅過了一刻鍾,雲錚忽然從床上坐起:“呀!晚了!趕緊起床趕緊起床,一會兒該挨罵了!”
坤娘一邊給他遞衣服,一邊安慰他:“別慌,慢著點,起急了看頭暈!”
話說老太爺李湛陽共有四子一女。老妻去世得早,他並未續娶,獨自撫養教育子女長大,實屬不易。
好在長子李鴻誌早年間放棄讀書回家經營田莊,頗為勤肯能幹,吃苦而勞,雖老實不愛說話,卻也成為父親的一個好幫手。
他雖讀書不多,然是種田的一把好手,什麼樣的田合適種什麼莊稼,什麼天氣播種什麼時候收獲那他是算計得準準的。
也是這些年老天順應百姓的日子,風調雨順的,老大就趁著光景好,購置了許多良田水田,使得家業越來越大,竟成了當地一個大地主了。
老太爺又命老二在鎮子裏縣城裏購置了幾處店鋪商行,也做起生意來。
隻是二爺雖然為人精明,生意做得還算興隆,卻往公帳上交得似乎不夠數。
也難怪他手頭總是緊巴,身邊有三個兒子要養活,一個比一個不省心,照管起生意來不見得多上心,那花起錢來卻似流水。
更兼娶了三房媳婦,整日裏雞飛狗跳,鬧得個四鄰不安。
也不知有多少雞毛蒜皮的事情計較不清,隻聽得三天兩頭地吵架啼哭,使人心煩。故此老太爺甚為不喜。
老四倒是個閑散人,原指給他個商行讓他經營,他卻不要,隻說有自己吃喝的就夠了,不願意操那個閑心。
他終日裏也不知去了哪裏玩耍,經常三四日不回家,有時回來喝得醉醺醺,和四大娘嘴裏嗆手裏打,也是鬧個不休。
四爺原有個女兒,出嫁時也不撿個好人家,聽說婚後的日子也不好過,生產的時候胎位不正,也不肯出錢延請好醫生,就在家裏自己受罪,待到老太爺聞聽此事匆匆趕到時,人已剩下半口氣了,就服了人參也是來不及了。
四大娘哭了個倒仰也是無濟於事,兩家裏自此斷了親。
自此以後,四大娘看到別人兒女雙全喜氣洋洋添丁進口的就更生氣,忍不住找茬說事鬧上一鬧。
大家都知道她的遭遇和脾氣,並不與她計較,也就是四大爺聽得心煩,與她幹上一仗才算罷休。
總是這般鬧倒也不是個正經事,況他二人年紀越來越大,眼見得是生不出孩子來了,李家又不準許納妾,老太爺便尋思這些個孫子輩裏過繼給老四一個,也好續上香火,使他二人老年有靠。
大爺家雖有兩個兒子,奈何年紀都不小了,與四爺也相差不了七八歲,要想他們去照顧四大爺似乎也不太可能。
二大爺家三個兒子,年齡倒是合適,無奈二大娘和三個小子都不願意,也不知是為什麼。
老太爺命二爺回家去勸說,多日也不曾有個結果,誰知五爺倒開了腔,願把獨生兒子過繼給四大爺,真是奇聞怪事!
老太爺自然是不同意,誰知老五說出續娶一房新婦的話讓老太爺一聽,倒是這麼個理兒,行,那就這麼辦。
於是此事就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