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二點了。”在吵雜的音樂聲裏,不知道是誰報了個時。
江柚倒在沙發上,覺得自己已經有點醉了,頭也因為長時間聽高分貝的音樂有點暈。
但她掃了眼身邊的人,見他們都還在興致勃勃地玩遊戲,估摸著這個局一時半會兒不會結束。
所以她從桌上拿起一杯酒,準備出去透個氣。
她去了酒吧中間的花園。
這裏雖然也有不少人,聊天笑鬧聲都很嘈雜,卻比裏麵震耳欲聾的音響要好一點。
江柚坐到椅子上,扯了扯西裝襯衫領口,長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短暫解脫了。
她今天來酒吧純屬意外,本來她是想回去睡覺的,卻被意外撞上來的前同事拽過來參加單身派對,慶祝這位前同事三天後就要成為新娘。
但這個小型派對上的大部分人,她都不太認識,所以也就不怎麼說話,隻安靜地當個氣氛組。
但酒精的催化作用下,大家熟悉起來都很快,尤其是江柚又實在長得好看漂亮,就算隻穿著簡單的襯衫和西裝褲,無聲無息地坐在那兒,也擋不住一波又一波的視線往她身上瞟。
很快就有男生坐到她旁邊,借著碰杯,打聽她有沒有男朋友。
江柚不喜歡欺騙人感情,笑得很好看,“沒有。”那男生明顯更親切了。
可江柚慢悠悠補上了下一句,“倒是有個前男友。”
男生搖著酒杯反而更開心了,“這不是更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不好,我喜歡……”
這下男生也知道自己自討沒趣了,隨即笑了笑,識趣地走了。
如今坐在花園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昏漲的頭清醒了點。
江柚回憶起她剛才的回答,覺得自己多少有點腦子不好。
拒絕一個人明明有千百種方式,她幹嘛非要選這一句。
心裏越想越不舒服,於是就從外套裏摸了個盒子又從裏麵摸了根煙,叼在嘴上卻沒有點燃,其實她不會抽,可卻總是習慣帶著,她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牆壁出神。
剛才“前男友”三個字一出,那男生也沒介意,還心領神會地衝江柚一笑一勸。
倒是她自己愣了一愣,因為她已經很久沒想起,自己還有過一個前男友了。
一個分手的前任就該跟死了一樣安靜。
在這點上,陸應淮完全達標。
自從出國甩了她以後,陸應淮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整整七年,江柚都沒有再聽過關於他的隻言片語。
這讓她午夜夢回的時候經常自我懷疑,她到底有沒有真的愛過一個叫陸應淮的人,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她的妄想和黃粱一夢。
久而久之,她也就真的忘了這個人,甚至需要仔細思索,才會回憶起那個人的臉。
所以剛才脫口而出的時候,她才會這麼驚訝,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想起了那個王八蛋。
她思來想去,可能歸結於前同事喝醉酒,拉著她絮絮叨叨說起自己跟老公從大學開始的相識相戀,勾起了她對過往的一些零散回憶。
因為陸應淮跟她,也有過大學相守的時光。
隻是前同事修成了正果,而他們隻剩下一句勞燕分飛。
江柚咬了一下煙蒂,輕嗤了一聲,在心裏說了句晦氣。
她今天大概真的是酒被灌多了,才會想起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她伸手去口袋裏摸打火機,準備今天抽完一根煙再回去,沒準回去派對就到了散夥的時候。
可她的手指在袋子裏摸來摸去,裏麵都空空如也
江柚皺了皺眉,行吧,買了那麼多煙,結果忘了自己沒有打火機了,也是腦袋被夾了,買煙不買火。
但她也懶得再折返回去朝派對的人借火,恰好旁邊有人經過,她順手攔了對方一下,懶洋洋道,“帥哥,有打火機嗎,借個火?”那人停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聽清江柚在問什麼,他頓了幾秒才回答道,“有。”江柚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
但她現在有點困了,花園裏燈光又暗,幾盞地燈比螢火還要微弱,所以她看不清這人的臉,一時間也沒發現什麼不對。
她抬起頭,“那多謝…………”
最後一個字沒能說出口,消散在了微冷的空氣裏。這個低頭看著他的人,有著一張挑不出錯的好相貌,皮膚略微蒼白,眉骨很深,底下一雙含情的眼,高鼻薄唇,英俊而矜貴,以至於跟這個嘈雜的酒吧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