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山,無雨,卻是雷聲陣陣,一道道閃電仿佛要撕破黑夜,讓人難免覺得膽戰心驚。

小屋中,女童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坐立於床上,她粗重地喘息著,冷汗如泥,就像從噩夢中驚醒一般。

啪嗒一聲,碗掉在地上應聲碎裂,濺了一地的湯藥。

“筱筱”

女童聞聲抬頭,眼中的驚恐弱了下去,漸漸轉化為詫異,床榻邊的板凳上坐著一個約莫三十歲的男子,長相端正秀氣,卻麵帶淚痕,似是剛哭過。

她剛要開口問,卻被他一把抱住,男子熱淚盈眶:“太好了,我研究的那些藥起作用了,一年了,我的女兒終於醒了,筱筱,你若是再不醒,爹,爹真的沒有顏麵下去見你娘親。”

女童睜著雙眸,看著屋中簡陋陌生的環境,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如今發生的一切。

眼前這個人她認識,是失蹤已久的天下第一神醫,林無眠。

他說,她叫筱筱

可是她明明叫林玉,已經從萬丈高的懸崖上跳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了,為什麼會在這裏醒過來?

手是小的,胳膊是小的,林無眠比她大了整整數倍。

難道自己沒死?反而活在了這個小女孩的身上?

“爹。”她的聲音雖糯,卻透著絲成熟,“這是在哪兒?我叫什麼名字?”

林無眠並沒有察覺到女兒的異樣,撫摸著她的後背道:“我給你吃的好幾味藥都是刺激人腦的,用多了難免損失記憶,不妨事,你隻要記住你叫林筱筱,你是我林無眠的女兒。”

記憶中的林無眠憔悴滄桑了許多。

林筱筱繼續問:“你說我昏迷了一年,我是怎麼昏迷的?”

一提到這個,林無眠陷入沉思,片刻後道:“一年前,你調皮爬樹,從樹上掉下來摔到了頭,一直昏迷到現在,是爹沒照顧好你。”

她摸自己後腦,果然摸到發間有一處已經愈合的傷疤。

這時,林無眠道:“筱筱,這裏是百草穀,我們父女二人,以後就住在這裏了,再也不出去了。”

林筱筱想要下床,因為這副身體昏迷太久的緣故,她渾身疲軟,隻能道:“爹,我渴了,你能給我倒杯水嗎?”

見女兒口渴,林無眠不敢耽擱,立馬倒了杯水。

林筱筱接過水,水中倒影著她的小臉,圓圓的,稚嫩的,那雙小鹿眼卻沒有少女的該有的天真爛漫,盡是痛苦的回憶。

是她魂穿之前的回憶。

林玉二十一歲那年,皇都突然爆發了一場瘟疫,死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林玉的父母。

為了不讓瘟疫擴散,她眼睜睜地看著士兵將父母的屍身和其他屍體扔進了殉葬坑中,集中火葬。

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仿佛生生地烙印在骨血中,時刻都無法忘記。

“爹!娘!不要丟下小玉一個人!”

大火滔天,姑母同樣忍著失去親人的痛苦,強行拉住哭得撕心裂肺的林玉,阻止她靠近大火。

同天夜裏,皇都中出現一名神醫,他開出的藥方救治了被瘟疫纏身的百姓,披麻戴孝的林玉得知消息,主動幫神醫熬藥,喂給百姓們。

神醫就是林無眠,自此這場瘟疫後,林無眠被百姓們譽為‘天下第一神醫’。

後來,瘟疫過去,失去父母的林筱筱被姑母收留。

可是,這僅僅隻是痛苦的開始。

姑母在家中過得並不好,林玉的姑父田大川是個酒鬼,沒喝多時把姑母和林玉當丫鬟使喚,喝多了便借著酒氣打人。

每次田大川打人,林玉都會擋在姑母身上替她挨打,每次都是遍體鱗傷。

有次,田大川要把林玉親娘留下來的玉鐲拿去典當,被林玉發現,那是林玉第一次反抗田大川。

“姑父,手鐲是我娘親的遺物,是我的東西,你沒有資格拿去典當。”

“什麼不能碰?我家可不是白養你一個大閑人,把鐲子拿來!”

兩個人搶玉鐲時,田大川一氣之下甩了林玉一巴掌,他身強力壯且又在氣頭上,那一巴掌直接打掉了她的好幾顆牙,半張臉變形,破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