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疑問有很多,比如所謂的貴賓是什麼人,負責人的真正身份是誰,這個遊戲是由誰主辦發起的,但周始很幹脆地將它們都棄之一邊。他冒著生命危險來這座無人島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黃仁昊,其他的一切他都不感興趣。但如今自己外來者的身份暴露了他都沒能找到他的唯一目的,費盡心力也隻不過是找到了一張記錄著黃仁昊五年前一段經曆的紙而已。毫無用處。
但有關魷魚遊戲優勝者的記錄真的就隻有一張紙嗎?周始生怕自己在不經意間遺漏了什麼關鍵的信息,於是再次回到石磚通道盡頭處的那間資料室裏去翻找。就在他翻找完最後一個陳列架確認裏麵再也找不出有關黃仁昊的信息的時候,沉寂的空氣卻突然被規律的腳步聲打破了。來人是去而複返的負責人。
之前的麵罩掉在梯子下方的海底洞穴裏了,如果他現在和負責人迎麵撞上的話,即便負責人不知道他是無人島的外來者也會因為他違反了不得摘下麵罩的規定而開槍射殺他的。除此之外,不妙的是他手裏的警用槍裏隻剩下一發子彈可用了。
更糟的是知道他此時隻剩一發子彈可用的人不隻有他自己,還有正持著槍一扇接一扇地拉開門試圖找出他的負責人,“外來者,你現在還在這裏對吧?你失誤了一件事情,我總是把電話聽筒反著掛,而你卻把它正著掛了。你殺人的子彈是配套史密斯威森m60轉輪手、槍使用的,那是韓國警察慣常使用的警用槍。警用槍裏隻能填充五發子彈,但是根據警察守則,彈匣要空出一格,還有一格要裝填空包彈,實彈隻有三發。你之前在殺掉28號勞工的時候用掉了一發,破壞房門的鎖頭時又用掉了一發,現在你的槍裏實際可用的子彈就隻剩下一發了對不對?”
眼見負責人的腳步已經快要逼近資料室,周始隻能快速思索製定有可能將對方活擒的對策。資料室裏光線昏暗,過道狹窄,很適合在暗中伏擊將對方一槍斃命,但並不適合活捉。周始並不準備擊殺負責人,畢竟對方是這裏的真正負責人,了解有關遊戲的一切事情,他得從對方嘴裏問出黃仁昊的真正行蹤。
還沒等周始想出切實可行的方案,負責人那因為使用了變聲器而聽不出真實音色的聲音就再次響了起來,“你一個警察來這裏做什麼呢?而且還沒有同伴。雖然不知道你獨自一人是怎麼進來的,但是沒有我的允許你是絕對無法離開這裏的。你好像有很多好奇想要知道的事情,出來和我談談吧。”
周始的確有一定想要知道的事情要問負責人,於是他在負責人拉開資料室門的那一刹那主動出現在了對方的眼前。這一舉動非常冒險,但幸運的是對方好像被他突然跳出來的動作給驚得愣了兩秒,沒有在最佳的不容貽誤的可以擊斃他的時間裏開槍射殺他。於是情勢持平,周始將手裏那支隻剩下一顆子彈的警用槍指向了負責人,“別亂動,雖然我的槍裏能用的隻有一顆子彈,但是殺掉你還是沒有問題的。”
負責人聞言身體一動不動,當然,也沒有開口說話。
周始試探著往前邁了一步,“你剛才不是問我一個警察獨自來這裏做什麼麼,我可以先回答你的問題,但等價交換,你也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可以的話請點頭。”他見對方點頭同意,便將自己的手機扔到了對方的腳邊,“我不是什麼正義在胸的警察,更不是懷揣著想要搗毀遊戲揭露黑色組織這種宏大的理想來這裏的。我來這裏隻是為了找一個名叫黃仁昊的人。這個手機是誠意,這兩天我記錄下來的所有有關這個無人島和魷魚遊戲的資料全都在這個手機裏,你可以隨意處置。好了,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完了,現在該我問了。2015年的魷魚遊戲優勝者黃仁昊,他還活著嗎?”
負責人用那道因為使用了變聲器而聽起來如同機械一樣冰冷的聲音說道,“活著。”
得到了確切答案的周始頓時鬆了口氣,當即追問道,“那黃仁昊他現在在這座島上嗎?”
負責人道,“這是第二個問題。”
周始聞言抿了一下嘴唇,“那你趕緊問我第二個問題。”
然而負責人隻是道,“我沒有第二個問題想要問你。黃警官,不管你是為了找誰,這裏都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黃警官?”周始皺起眉,他看著負責人很肯定地說道,“你知道我是誰。不僅如此,你還對我沒有惡意。”周始將目光直直地投落到負責人臉上覆蓋著的那張黑色幾何人臉麵具上,他希望他的目光此刻能夠穿透那層戴在對方臉上的麵具看到那張隱藏在麵具底下的真實臉孔,就像他曾希望他能夠透過黃仁昊喜歡的畫作去觸碰到黃仁昊隱藏的真實內心那樣,但是,他一樣都做不到。
負責人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他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拿眼前的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