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江夫人麵帶憂慮地站在二樓樓梯口,視線在樓上樓下來回移動。
保姆阿姨的聲音從二樓的某個臥室裏傳出來,“夫人,小辭的東西太多了,一個行李箱根本裝不下啊。”
江夫人兩隻手交疊,聞言用力地捏了捏:“那就先裝一個行李箱,你動作快點,忻忻快回來了。”
“知道了夫人!”保姆阿姨立即手腳麻利起來。
江景辭當初嫁到裴家的時候,因為時間緊迫,好多東西都沒有帶走。江夫人雖然性格懦弱,但到底是放不下養了十幾年的兒子,便趁著白向忻不在家的時候,一點一點地將江景辭的東西打包好然後再送到裴家去。
裴家是知道小辭真實身份的,他們自然不會對他太好,日常的吃穿用度可能都不會為他準備。
保姆阿姨將皮箱拉了出來,江夫人再次抬手看了眼時間,“時間應該夠,你把皮箱送到車上去,我讓司機直接送到裴家去。”
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地下樓,皮箱在樓梯上發出“咯噔咯噔”的碰撞聲。
倏地,江夫人的腳步一頓。
保姆阿姨也跟著停了下來,粗糙的手猛地一顫,“少,少爺,您怎麼提前回來了?”
白向忻就站在一樓的樓梯口,還沒有來得及開燈的大廳略顯昏暗,使得向來青春明豔的少年有一絲黯淡。
“媽媽,你們在做什麼?”少年的臉上沒了笑意,他一步一步地走上樓梯,表情中帶著絲不可思議,“這是你拿給江景辭的東西?”
江夫人的目光閃躲,說話也變得支支吾吾起來:“小辭小辭現在孤苦伶仃,我就是想把他原來的東西給他送過去。忻忻,你不要生媽媽的氣好不好?”
“他孤苦伶仃?”白向忻像是聽到了荒謬的笑話,眼睛裏一點點積蓄起一汪水汽,“他才嫁進裴家多長時間,可我孤苦伶仃了那十幾年有人在乎嗎?誰來心疼心疼我?”
少年的話說得隱忍,瘦弱的肩膀不住顫動。
江夫人心裏一陣陣發疼,這些話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戳在了她將親生孩子遺落在外十幾年的痛處。
“是媽媽不對,”女人也忍不住哽咽起來,“媽媽說過要彌補你的,媽媽再也不管小辭了好不好?”
管家阿姨輕輕歎息一聲,將那隻皮箱再次送回了二樓。
白向忻在江夫人的掌心裏抬起頭,充滿委屈的臉上終於露出一個笑意:“我們把他的東西全部扔掉好不好?”
江夫人抬手將眼淚擦幹,寵溺道:“好,都聽忻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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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江景辭的東西全部處理幹淨後,江夫人出門參加晚宴,白向忻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點燃了一隻香煙夾在指尖。
他吸煙的動作非常熟練,肩背放鬆地靠在軟墊上,一條腿慵懶地搭在另一條腿上,細長白皙的手指仿佛藝術品般好看,將香煙把玩於五指之間。
“叮咚——”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一下。
白向忻隨手拿起,一點開就看到了那張合影。
擺弄香煙的手指停了,少年很低地嗤笑了一聲。隨即他退出界麵,撥通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