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聽見每一道聲音(1 / 2)

巡邏車龜速開著,身穿黑色製服的城護拿泛著藍光的金屬棍子搜尋著各個角落。

巡邏車的擴音器統一的播放著一個男女莫辨的機械冷音:“已進入宵禁時間,為避免不必要誤會,請迅速離開街道進入室內…”

樓上的媽媽呼喊孩子上樓回家,小孩子嘰嘰喳喳衝進樓道甩上厚重的單元門,大人們低聲咒罵給城護聽,城護握緊藍光棍子一言不發的回瞪。

城護巡邏過的地方陷入安靜,從南到北如蝗蟲過境般壓過豆丁區,在軸鈞大道上車,巡邏車加速駛走。

再往北就是軸鈞區,宵禁不覆蓋軸鈞區。

某種程度上來看,宵禁也並不覆蓋豆丁區,巡邏車消失不過幾分鍾,街道便開始偶有混混出沒。

一輛引擎聲音微不可聞的高級商務停在豆丁區西南角的街道上。

先下車的兩人抬著一個昏迷的年輕男人,小心翼翼的不敢發出太大聲音。

後下車的一個人四下看了看,目光鎖定在了一道鑲在牆上的小門上,“就這兒了吧。”

他們都戴著口罩,穿著一樣的白大褂,領口一塊黑布遮著某個不想讓人看見的標誌。

抬人的兩人氣喘籲籲的讓他快去開門,他哦了一聲去用力把門拉開,門框變形,鐵門生鏽,破敗的一塌糊塗。

裏麵是一道樓梯,樓梯口被水泥封住了,他們把昏迷的男人隨便放在地上退了出去。

生鏽的門已經不能再和變形的門框嚴絲合縫,吱呀一聲向外蕩開。

三人麵麵相覷:“…”

沉默片刻,戴護目鏡的人活動了自己的右手,他手指關節能不借助外力讓指尖向後張到貼合手背。“我把門捏上吧。”

“隻能這樣了。”另外兩個人表示同意。

兩個人趁著戴護目鏡的去捏門時閑聊著,“宵禁最後一天了吧。”

“嗯,我總覺得不安。”

那人冷笑了一聲:“是啊,隻搜豆丁區,怎麼不說半機械人逃到軸鈞區呢,軸鈞區的人真有意思,怕不安全要求城護巡邏,巡邏又不讓巡自己住的區。”

“不是因為這個不安,我們…我們也是半機械人,基地真的能保護我們嗎?”

這次他不笑了,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幹巴巴的開口:“能吧,我們也是為了鎮壓進化人才接受改造的。”

“可是其他半機械人也是為了鎮壓進化人啊…”

聊天徹底陷入沉默,戴護目鏡的人徒手把鐵門粗魯的推回門框,謹慎的把縫隙捏合。

響聲打斷了其餘兩人的擔憂,戴護目鏡的人確定萬無一失後回頭招呼兩人上車,安慰道:“放心吧,我們是基地的人,白教授會保護我們的。”

車子無聲的貼著南牆建築遮掩的陰影下開走,盡量降低著車身的存在感。

過了兩個小時左右,街道上開始有膽子大的人穿梭著,但他們不敢太大聲交談。

門內的年輕男人臉色蒼白,手腕一條微小的傷口正在迅速長合,手背凸起的血管從泛青轉變成泛著藍光。

他痛苦的皺起英眉,睡美人又成了病美人。又猛地睜開眼睛驚醒過來。

他抬起自己的胳膊,分不清痛感來自於整條手臂的哪個部位,總之都是又麻又痛的。

他看著自己僵硬的手指,大腦試圖控製它們,但他們一動不動。

記憶是混亂的,一閃而過的畫麵連不成段,構不成什麼有用的信息。

年輕男人用正常的左手掰動著右手手指,關節處發出微弱的摩擦聲,混在皮肉裏像是金屬質感。

痛感不在手指,他終於分清了痛感來自於手腕。

他爬起來,嚐試推開跟門框捏合在一起的門,鐵門發出悶響有一絲鬆動。

男人因未知而對周遭的一切感到恐懼,慘白的臉像藝術館裏潔白美麗的雕塑,他掄著手臂用沒有半點知覺的右手打在鐵門上。

鐵門應聲而開,男人也因手腕關節處傳來的痛感跌坐在地上悶聲嗚叫。

痛覺緩解一些後的男人望著外麵,入眼的是紅藍交錯的霓虹燈和促狹緊密的建築。

他站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想離紅色的霓虹燈近一點,紅豔豔的看著很是熾熱,這大概出於趨光本能。

在靠近一塊紅色熒光廣告牌時,男人步履不穩摔在地上,來不及起身時視線裏出現了一雙漆黑的皮鞋。

往上是整潔肅穆的黑色褲管,男人目光向上打量,最終停在了一雙幽深的眼睛上。

伏在地上的年輕男人發出聲音:“我是誰?”

“我怎麼知道你是誰。”黎鬆楠單膝半蹲在地上,細細打量著眼神迷茫痛苦的年輕男人,帶點玩笑意味的說:“如果每個乞丐都反問我他是誰,那我的施舍成本還得搭上時間。”

“我不是。”年輕男人很快否認,眯著眼睛仔細在想,片刻後喃喃說出一個名字:“祝鬱錫…”

“嗯?”黎鬆楠鉗著年輕男人的臉,嘴唇是破的,已經結了痂。

“我好像叫祝鬱錫。”

黎鬆南當然記得這個名字在哪張尋人啟事上見過,進化人,半機械人,整個擎拲城混亂不堪,尋人啟事多到像是樹上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