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門房看了拜帖後,負責引路的丫鬟帶領著兩人入內。
張淑妍亦步亦趨地跟在陳詩婷後麵,始終保持著不遠也不近的距離。
因為是賞梅宴,陳詩婷今日全身上下都是梅紅色:梅紅的衣裙,梅紅的繡鞋,梅紅的口脂,就連頭飾、耳環一類也都鑲嵌著紅色的裝飾物。這顏色本就顯老氣,和這個年紀的姑娘完全不搭——確實奪人眼球,隻是俗了點。
張淑妍在心裏默默對表姐的穿搭品評一番的間隙,兩人已經走到了正殿。
主位上端坐著的,便是當朝長公主。
長公主雖四十有餘,但畢竟是沒有生養過孩子的女人,體態豐腴,盡顯富態,再加之保養得當,年近半百仍風韻猶存。
“臣女參見長公主。”
“是陳老將軍和張尚書家的姑娘吧,免禮。”
長公主保持著扶額的姿態,甚至不願高抬貴手,隻用眼神示意兩人就坐。
“謝公主。”
張淑妍不卑不亢地又行了一禮,敏感察覺到公主語氣冷淡,這態度恐怕針對的不是她倆,而是她們背後的家族。
長公主和江皇後素來親厚,對太子疼愛有加,自然不會給二皇子一派的人好臉色。
“陳小姐今日的打扮倒是亮眼,不知情的還以為我這賞梅宴是什麼相看大會呢。”
長公主掃了一眼陳詩婷的穿搭,狀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此言一出,在場的諸多貴女不禁掩口偷笑——
公主府的賞梅宴曆年來的都以小輩居多,各大世家掌權人心裏門兒清,知道長公主膝下無子孑然一身,又上了年紀,難免孤單寂寞,所以一個勁慫恿自家孩子參加宴會,以討公主歡心。
既然赴宴的都是些才子佳人,總會生出這樣那樣的火花。大朝又民風開放,不忌男女同席,是以年複一年,這場賞梅宴倒成了世家公子小姐們相看的一個契機,公主本人又是愛熱鬧的性子,對此也樂見其成。
隻是默認歸默認,擺到台麵上講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長公主當場揭開自己的心思,陳詩婷的臉頓時漲得和衣衫同色,狠狠瞪著竊笑的幾個人,對方立馬就不做聲了。
小門小戶出身的,也敢嘲笑到她頭上?
還有這個長公主。
陳詩婷憤憤地暗啐:皇後都沒那麼大架子,一個庶出的公主竟跟她擺譜,等表哥登上皇位,遲早讓這老女人吃不了兜著走!
張淑妍心裏清楚,長公主這是在給她們下馬威。外人眼裏,自己和陳詩婷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怕衝動的表姐再惹出什麼事端,她趕緊拉了拉陳詩婷的袖子。
“公主玩笑了,詩婷隻是覺得這顏色和梅花頗為相稱……”
感受到表妹的提醒,陳詩婷不情不願地解釋道。
長公主沒有錯過她憤懣的表情,知道對方不服氣,但也沒說什麼,隻冷哼一聲,揚了揚手讓她們落座。
“姑母!”
一道靚麗的身影奔入室內,徑直來到長公主麵前。
“你慢些,殿下麵前沒規沒矩的。”
稍慢一步的溫氏攜江連晟向長公主問好,順帶教訓了下風風火火的女兒。
“小姑娘活潑些好,本宮就愛她這性子。”
長公主護犢子似的把江寒枝圈外懷裏,食指輕點她的鼻頭:“小沒良心的,今年知道來了啊。”
江寒枝捂住鼻子,笑嘻嘻地說:“姑母又不是不知道我應付不來這場合,再說平常都和宋疏桐一起來看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