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侍衛一分為二,小部分人留下收拾殘局,將刺客屍體連帶各式武器一並送到大理寺。
天子儀仗帶著餘下的金吾衛,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了英國公府。
景棋出發得早,還沒到開宴的時候,但參加宴席的、或是上門送禮的已經來了好幾撥了,英國公府早已門庭若市……
英國公府身為當今天子母族,不論是官員還是世家貴族,都願意賣英國公這點麵子。
一些不夠格摸到英國公府門檻的擠破了腦袋都想得到這個機會。
金吾衛在英國公府門口列隊完畢,兩輛裝扮華麗的馬車徐徐停留在國公府門口。
“皇上駕到,長公主殿下到……”
周總管扯著嗓子喊道,別看他麵上平靜,衣袍下的雙腿卻還不住的顫抖。
他跟著儀仗一路過來,自然碰上了那場刺殺。一輩子待在皇宮裏的人,雖然什麼大場麵都見過了,麵對這種生死場麵時還是忍不住顫栗。
“臣攜國公府上下拜見皇上。”年已花甲的英國公仍十分神采奕奕,麵上帶著喜色。
“拜見皇上……”
國公府外一種伸長脖子看熱鬧的人臉上無不帶著豔羨,天子親臨,這對於臣子而言是何等的榮寵!
周總管唱完禦賜的禮單,又接著唱太皇太後賜的、長公主賜的。一長串禮單下來,隻覺口幹舌燥。
“國公爺快快請起,恭賀國公爺鬆柏長青。”周總管笑著道賀,隨後又接著說道,“府外人多眼雜,皇上不欲給國公府多添事項,便不下來了,直接進府裏去吧。”
“謹遵聖意。”
英國公父子倆心照不宣,左丞趙安鴻連忙安排天子與長公主的車架入府。
門外一幹等著一睹天顏的人大失所望,皇上出宮的次數少,他們又沒有進宮的資格,即使身處天子腳下能見天子的機會也都幾乎寥寥。
……
英國公府後院,景棋一身火紅狐皮大氅,在春華的伺候下下了馬車。
趙夫人身邊就帶了一名老嬤嬤候著,見了景棋連忙行禮。“參見殿下。”
“免禮。”景棋淺笑,方才在路上春華已經簡單地幫她整理一番儀容,才不至於形色狼狽。
“皇上呢。”一見麵景棋顧不上其他,首先便問了景澤的去處。
她冒險讓景澤單獨從安上門出來,雖然身邊安排暗衛貼身保護,又有習過武、會點拳腳功夫的冬雪守著,總歸出不了什麼差錯。
“早半個時辰便到了,這會兒正與國公爺、老爺在書房呢。”趙夫人迎上去笑著答道。
“殿下差人來府上,隻說讓人請府醫,多的也不說,臣婦這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唯恐殿下尊駕有傷,如今見著殿下,臣婦這心才算放下來一半。”
侍衛上門便讓府裏請府醫,卻沒細說,趙夫人心裏著急也不敢表現出來。
拋去親屬關係這一層不談,皇上公主到臣下府上去,若出了差錯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不礙事,”趙夫人的顧慮其實景棋都懂,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斷沒有半路折返回去的道理。
“殿下,先看傷要緊。”春華適時提醒,原本主子說話,她一個做下人的不應該插嘴的。但這天寒地凍的,春華生怕給自家殿下的傷口凍出個好歹來,一時間也顧不上什麼禮數了。
“瞧臣婦這嘴,險些耽誤殿下醫治。”趙夫人臉上有些懊惱,她料到景棋受傷了,卻是不知道傷得重不重,當下趕緊帶著景棋去處理傷口。
趙夫人身邊就帶了一個嬤嬤,這嬤嬤是她的陪嫁丫鬟,尋常的下人她不敢帶在身邊,生怕泄露景棋的大事。
“殿下莫嫌臣婦多嘴,殿下玉體尊貴,這些要命的事交給下人做才好。”趙夫人語帶責備道。
景棋心頭微暖,對於這件小事並不計較。舅母雖然口中責備,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怕英國公府惹事,但麵上的關切都是真實的。
這種關心於她而言彌足珍貴。
“舅母無須自責,本不是多嚴重的傷。”景棋安撫地拍了拍趙夫人的手,輕聲說道,“原本元寧見了血,是不便上門叨擾的,免了衝撞府上的喜氣。”
“隻是我身處宮中,能出宮的機會少之又少,實在想借此機會看看母後自小長大的地方。”提到淳敏皇後,景棋的臉上有些悲傷。
她年幼喪母,對母親的記憶在歲月越來越遠,她怕,怕終有一天會想不起母親的臉……
“正要去皇後尚在閨房時的院子呢,先處理好傷口,再讓音兒帶著您四處看看。”景棋點頭,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小院,心中思緒萬千。
進了小院,景棋忍不住四處觀望。
淳敏皇後是英國公唯一的嫡女,自然十分受家中寵愛。隻看淳敏皇後去世了這麼些年,英國公府還留著她的小院便能看得出來。
小院打理得很好,看院內便能看出還保留著淳敏皇後尚未出嫁前的布置。
進了閣樓裏,入目是記憶中素淨淡雅的裝扮,淡青色的簾子上繡著幾支竹子,點點竹葉點綴不會顯得過於寡淡。麵向窗台的地方有一張書桌,桌上平鋪著幾張全新的宣紙,一如它的主人還在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