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已然不似剛才那般傾盆而下轉而是滴答滴答的零星小雨。屋內的爐子也是燒透了碳不再發出聲響,整個房間安靜的嚇人。
擦了藥的月凝霜什麼也不說就是看著那些疤痕,你說他在意嗎?蕭朝策肯定在意啊、都說疤痕的男人的豐功偉績、可他身上的那些疤痕卻隻是叫人瞧出來他的不容易,許是在黑夜裏被人捅了一刀、許是在路上被人圍攻、或許這不叫勳章卻是刀口上苟延殘喘的罷了。曾一度他也將這些當作是自己的勳章可他總覺得這些對月凝霜來說太陰暗了。
生在陽光下的花怎會接觸泥潭裏的蚯蚓?幹淨又潔白的她許是對這些也是懼怕的吧?
來時蕭朝策在皇宮痛飲了幾杯烈酒、他向來不善飲酒幾杯就倒、卻又是淋了一個晚上的雨方才洗澡的時候又是摔進桶裏麵、腦袋都不知道有沒有被磕到,此時也是迷迷糊糊的。
他抬頭與站在後麵的月凝霜凝望了一下。他沉默了很久:“別怕我”
“我從來就沒有”
不帶一絲絲猶豫的回答讓蕭朝策也是定了一下。
“疼嗎?”
“還好”
“嗯”
一時無話、以往二人交往交談都是月凝霜主動可當她改了性子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她們二人是如此的無話可談。尷尬嗎?其實不會,各自帶著各自的心思想了一會。
“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點吧。”
月凝霜轉頭正打算離開時、手腕被握住、一拉整個人隨著蕭朝策滑進了浴桶裏。
水花四濺。
蕭朝策也沒有想道喝醉了酒的自己是如此的羸弱、剛剛站起想拉住月凝霜結果卻腳底打滑、與她一同滑進了浴桶裏。
蕭朝策整個人是摔在了浴桶邊上、滑下去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他是生生的摔了個結識、月凝霜的頭靠在了蕭朝策的胸膛上、發鬢被水濺濕掉了一大半,手是與蕭朝策十指相扣的。身體也是紮紮實實的摔在蕭朝策身上。
回過神來的倆人沒有著急起身、月凝霜借著水珠眼眶紅了紅、早知她不是堅強的人卻還是軟了心。
她向來不是啊、她有最驕傲的爹爹、最愛她的太子哥哥還有一個最慈愛的母後、她自小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掌上明珠,怎麼會堅強?現在卻告訴她一切都是假她活了十六年全都是假的,她拿什麼接受?莫名其妙的就要去截開那些未曾解開的謎團、她拿什麼接?命嗎?她自己嗎?
在看到蕭朝策的傷後她是心疼的但更多的卻是看到了自己,是不是自己最後也會滿身傷痕是不是這一條路走到最後的結局是家破人亡、世上再無自己?
蕭朝策刻意不去想、他也不知道愛是什麼、是那碗冰酥酪?是那個穿紅衣的女子?是冬日就會戴虎頭帽的人?是那個矯情卻又不做作的人?最後他明白了愛是月凝霜、其他都不是。
許是酒大壯人心、許是發燒腦子不清楚、許是剛摔的那一下太過於大導致於糊塗?
附身吻下了月凝霜的眼角、夾帶著她的淚水。
真是半是醉酒半是醒,半夢半醒半浮生。
此刻她不是什麼淮家孩子、他也不是什麼質子就隻是平等的二人。
順著窗外的雨、吹動紗網、風鈴吹得叮當作響。。。。
晨光熹微,被太陽所照耀著的雲朵生出了淡淡的金黃色,昭華裏也揭開序幕。
微微睜開雙眼的蕭朝策往床榻那邊望了一眼、他以然忘了昨夜的種種、身邊也無人安宿在旁的溫度。他此時隻覺得越發的頭疼。
知他不能飲酒、他卻偏要大醉一場。
月凝霜早就不在花梨閣裏,彼時的她正在書房裏與霍元協商接下來的計劃。
春日的風總是格外的寒冷、春日的雨也總是淅淅瀝瀝的下著、今日依是零星小雨。
“消息放出去了?”
“嗯”
月凝霜抬頭望著霍元昨夜的放縱一次就夠了、她身上有著許多人命的擔任在、她不能任意妄為。
“你如何打算?”霍元打開白雲龍盤扇子甩了幾下壓在鼻間遙望著月凝霜。
“什麼打算?”
“事成之後的打算?”
沉默了許久、霍元都未曾見眼前的女子回她。
“月凝霜、開弓沒有回頭劍“收下扇子的霍元敲了敲桌子。
“你放心,我不是優柔寡斷的人”
“好,那我且問你、如果真相的那一天是蕭朝策和你的太子哥哥甚至是你的父皇,你做何選擇?“
“殺”
沒有猶豫沒有感情一絲絲的難受都未曾摻雜在這一句話裏麵。
“黎明百姓都為了我們這些王權富貴之人陪葬、我們在高貴的皇城裏爭得你死我活卻全然忘了在邊疆,在燕州那些受苦受難之人、都說將軍握劍保家衛國、文臣握筆不欺百姓。可結果呢?將軍臨陣脫逃、文臣糊弄朝廷。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開太平,安天命,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