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要嫁給一個姓秦的人。
這世上還有人姓秦嗎?
隻有那一個吧。
想到這裏,她開始變得期待,連心痛和眼盲都忽略不計。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她好像被人攙扶著出門,她問:“天為什麼這麼黑?”
有人回答她說:“蓋頭下麵當然什麼都看不到啦。”
她安心了。
七拐八拐的不知走了多遠,然後停下了。
她的手被放進另一隻手裏,她聽見喜娘說著祝福的話。
願他們喜結連理,白發齊眉。
那隻手握著她,冰冰涼涼。
“走吧。”
聽著這句話,就好像看到餘生要和他一起走完一樣。
她沒有抬腳,她說:“你該叫我什麼?”
那人想了想,帶著笑意說:“娘子。”
檀青青忽然頓住,她抽手後退,驟然冷聲。
“你是誰,你不是哥哥!”
那人輕輕一笑。
“還是不好騙啊。”
焦灼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檀青青睜開沉重的眼皮,紅色的火焰將她整個人包括在內,跳躍的火蛇之外,她看見地上一動不動的金光身上踩著一隻腳。
那隻腳的主人正笑吟吟的看她,說話的語氣像是問候她早飯吃了沒一樣稀鬆平常。
“醒了?”
檀青青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那人被這副表情逗笑了。
“別這麼吃驚,他看見我的時候,可比你鎮定多了。”
這個他說的是誰,檀青青不做他想。
“他呢?”
黎言挑了挑眉。
“我以為你會先問我為什麼。”
可他猜錯了,在檀青青心裏,秦觀雲勝過一切。
“他呢?你把他怎麼樣了?”她問。
黎言說:“我能把他怎麼樣?他也就受了點傷,需要你。”
聽見他說秦觀雲受傷,檀青青的心就跳了一下。
“他在哪兒。”
“就算我告訴你,你也見不到他,見到了你也救不了他。”
“為什麼?”
黎言的腳踢開地上的小金光站起來,他手裏拎著那柄正王劍,劍鋒從他眼前緩慢遊過。
“因為你不會開花。”
他走過來,從劍刃碰撞結界發出脆響。
“你看,我用真火燒了你七天,幻境也試了,你還是不會開花。”
他皺眉思索著:“不應該啊,聖境最後一株雪上花怎麼可能不會開花。”
他說著湊過來,淡薄的眉眼清晰的印在檀青青眼底。
“說吧,怎麼樣才肯開花?”
百年前有聖境,聖境後有深山霧林,霧林中有雪上花。其狀似蓮,其香勝梅,其體晶瑩剔透不染纖塵,是為人間聖品。可活死人肉白骨、洗滌濁氣、驅魔除邪。
卻極為難得。
雪上花百年生根、百年發芽、但隻有開花才能入藥。
可它花期不定難以捉摸,所以……
“我就救了你啊。”黎言說。
“那你、是死人還是妖魔?”
黎言用眼尾撇過來,忽然笑了。
“你猜。”
他說:“有時候我覺得你很聰明,但你大多時候都是笨的。不如你猜猜,我是誰?”
檀青青根本無從猜起。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陸雲卓的聲音。
“師父師父,許姑娘醒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帶些興奮,可陸雲卓和許如意怎麼在這兒。
檀青青昏迷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黎言好像也沒希望檀青青能猜出什麼,他揮手給了一個禁言咒,然後負手走出去,迎麵碰上陸雲卓。
“師父,許姑娘醒了。”
黎言點點頭,與陸雲卓擦肩而過。
陸雲卓朝這邊看了一眼,他的眼神落在地上的小金光身上。
他轉頭看了一眼黎言已經走了,三兩步走過來用手指戳了戳它。
“師父給你治傷了吧,你很快就好了,別怕啊。”
他說著,抬頭看了一眼麵前巨大的青銅鼎。裏麵燃燒著熊熊烈火,熱浪一波一波撲麵而來。
檀青青想叫他。
師兄,我在這裏麵,師兄你看過來啊。
盡管她被禁言發不出聲音,可陸雲卓好像聽到她的心聲,站起身走了過來。
檀青青大喜。
她不希望陸雲卓救她出去,隻希望他把小金光帶走就好,黎言不可能幫它治傷,它留下隻有死路一條。
而她還沒找到秦觀雲的下落,她不能走。
陸雲卓越走越近,最後在青銅鼎前頓住腳步。火焰把他的臉映成橘紅色,在他的眼神裏不停的跳來跳去。
檀青青的兩手被綁著吊在火焰裏,灼痛感沒有分毫消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