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偶穿過甬道昏暗的樹林，麵前是一座古老又寬大的院子。門前掛著灰色的燈籠，上麵詭異的貼著囍字，像是被風雨衝刷過，顏色早就淡了。宅門吱呀一聲打開，黑的的霧色向外彌漫，一片濃霧之後，竟然什麼也看不清楚。
檀青青不由得抓緊秦觀雲的衣裳，小聲說：“妖獸就在那裏麵，我們能直接殺了它嗎？”
秦觀雲站在門外卻沒有動，檀青青的話他好像沒聽見似的，整個人瞬間僵住了。檀青青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忽然回過神來。
“怎麼了？”
檀青青說：“如果妖獸在裏麵，我們可以直接殺了它破境吧？”
秦觀雲卻說：“不行。”
至於為什麼不行，他沒講。
因為宅門裏忽然伸出一條巨舌一樣的東西，將兩個人卷起來拖進去。
宅門砰的一聲關上，風吹著灰色的燈籠晃了晃，像從沒人來過一樣。
檀青青在一陣天旋地轉間，聞到了紅梅的香氣。
秦觀雲一劍斬斷黑色的霧氣，帶著檀青青飄然落地。
這宅院裏，竟然奇怪的花樹盛開，假山林立，池魚簇擁。
檀青青總覺得這裏有一絲眼熟，可她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
“沈家。”
秦觀雲提醒了一句，檀青青驀然悟了。
“對，就是沈家，為什麼沈家會出現在幻境裏？”
周圍再也沒有妖氣和殺氣，秦觀雲放開紅梅劍，說：“看看就知道了。”
檀青青：“……”
“看什麼？”
“看戲。”
檀青青今天第二次聽見這個詞了，她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懂這個詞的意思了。
一陣風吹過，庭院百花齊放，花瓣隨風飄過檀青青的眼前，視線短暫的被遮擋了一下。等風吹過，麵前的小院忽然多了很多人。他們忙碌卻井井有條的來來回回，一院子高朋滿座，到處張燈結彩。
今天有人要成親了。
或者說不是人。
他們是一群黑色的布偶，在營造一片虛假的歡騰。高位上坐著兩個布偶在接受新人的跪拜，一旁有證婚還有媒婆，有一群小孩子似的布偶追追打打跑過，然後被嗬斥著拉住。
檀青青：“它們在幹什麼？”
她想了想，這麼問又不對，於是她又說。
“布偶也要成親嗎？妖獸把我們拉進來給布偶證婚？”
這嗜好有點怪啊。
秦觀雲卻側頭靠過來，輕聲說：“你仔細看那兩個新人。”
檀青青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不是會飛的布偶嗎？
可等她看過去的時候忽然說不出話了，因為那對布偶新人有腳。
在場的所有布偶都是飄著的，隻有他們，是人！
會是誰？
檀青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黎言，那跟黎言站在一起背對著檀青青的又是誰？
她想走過去看，秦觀雲跟她一起。
檀青青繞到那兩人身前，等新人抬起頭時看到了黎言的臉。他垂著眼皮雙目空洞，眉心有一簇黑色的印記，像什麼東西檀青青不認識，但印記冒著黑氣，證明黎言正在被控製。
黎言旁邊還有一位新娘，它蓋著蓋頭，卻跟這院子裏的所有東西一樣，都是黑色的。
這婚禮到處都透著詭異。
檀青青想伸手去掀開蓋頭看看新娘是誰，院中忽然狂風四起，所有布偶的腦袋齊齊的轉過來，墨點的眼珠一動不動的盯著檀青青。
那種感覺像忽然被攫住靈魂，腦袋深處被人抓住拽了一下。
好在秦觀雲及時抓住她的手，將她帶到一邊，對她說。
“別急。”
那些黑色的布偶又詭異的轉過頭去，跟原來一樣。
可檀青青怎麼不急，她揉著眉心，眼前有些重影。
“誰知道那個新娘是什麼東西？”
“所以要冷靜。”秦觀雲扶著她。“至少現在幻境裏沒有殺氣，或許這個妖獸隻是想讓我們看點東西。”
檀青青：“……”
她雖然修為不怎麼樣，但她以前聽誰說過。幻境分很多種，妖獸也分很多種。有的幻境沒有殺氣，就好像有的蛇沒有毒，它對人並沒有惡意。但這種幻境極少，就像很少有妖獸不吃人。
所以檀青青從來不信。
哪裏有什麼不吃人的妖獸，不過是她現在不想吃而已。他們進來的那個屋子裏，到處都是殘肢。說這個妖獸不吃人？誰信？
反正檀青青不信。
可秦觀雲說的也沒錯。
這種情況不能急，在黎言被妖獸控製的情況下，必須先找到妖獸。
新人這時已經拜完堂，順著媒婆的牽引往後院走，兩人同牽著一根黑色的花團錦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