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卓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睜開眼掃視周圍後鬆了一口氣。
很好，檀青青還和他背靠背坐在中間，屠妖隊的二十五人圍坐在旁邊盯著他們，一個不少。
他腦袋裏隻閃過一句話。
“今晚妖獸休息了，看樣子不準備吃人。”
他和檀青青背後的灰色標記肯定也不是妖獸為了捕食下的，根本沒那麼邪乎，這一晚過去大家不都還在嗎？
他說著衝手肘去戳背後的檀青青，檀青青身體一歪倒在地上。陸雲卓愣了一下，後背忽然吹過一陣冷風。
他明明沒用多大勁兒。
這感覺把他心中逃生的喜悅衝走一半，他壯著膽子往後伸手推了推檀青青。
她沒反應。
氣氛一下詭異起來，連呼吸都分外冷。
他開玩笑似的說：“青青起來了，別鬧。”
身後的檀青青身體隨著陸雲卓的推動晃了兩下，並沒有起來。
陸雲卓一驚，轉身去抱檀青青。
啪嗒——
不知什麼時候下雨了，冰涼的濕意落在陸雲卓的後頸。他正要去探檀青青的鼻息，一串透明的液體從他眼前直直的落在他手上，接著一股冷風像帶著霜雪吹過他的耳畔，那種涼意直直透到心底。
陸雲卓一僵，大腦空白。
這不是雨，雨沒有這麼大滴，不會粘稠拉絲，也不會帶著腥氣。
他隻呆了一瞬，接著他胳膊抄過檀青青的腰間將她夾在腋下，向左就地一滾，左手捏決開陣一氣嗬成。
雪地上金光一閃，衝天而起的光柱就在陸雲卓麵前，隻要跨進去，即便是在幻境裏也能暫時甩掉妖獸，得到喘息的機會，等檀青青醒過來兩人從長計議。
他的腰忽然卻被圈住，腋下的人抬起頭，雪白的帽子掉在地上，腦袋向上一轉，離譜的程度像是直接把頭長在後背上。
“師兄，你要去哪兒啊？”
這聲音像檀青青捏著嗓子學唱戲，拉的調子又尖又細，語速極慢。
這哪裏是檀青青，這踏馬是鬼祖宗！
陸雲卓：“！！！”
他驚的不敢低頭去看，更不敢想自己帶了個什麼玩意兒跑路。就這一瞬間，他沒來得及在陣法合攏之前跨進去。隻好撒開腋下的東西往旁邊滾，那是一處雪坡，身體直直的滾下去止不住去勢。
天旋地轉以後，陸雲卓終於碰到什麼東西被擋下來，撞著著他的腰腹磕了一下。
那東西有溫度，毛絨絨，他的眼睛短暫失明不敢去看，幾乎快要認命了，耳邊再次有人叫了他一聲“師兄”。
陸雲卓：“！！！”
陸雲卓：“……”
“求求別叫師兄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聽見這個詞，直接送我走好嗎？”
“不要嚼。”
“一口吞。”
“謝謝你。”
檀青青蹲在一旁看著陸雲卓閉眼等死的樣子，先是歎了一口氣，接著“哦”了一聲。
“好的師兄。”
陸雲卓終於感覺到不對，他顫了一下接著悄悄睜開一隻眼睛偷看。檀青青白色的帽子幾乎蓋住眼睛，隻露出小巧的鼻尖和開玩笑時喜歡翹起的唇，還有她懷裏那把劍陸雲卓死都不會認錯。
他幾乎是一骨碌爬起來坐在地上就去抱檀青青，喜極而泣，像絕命逃亡以後看見曙光，就算是死大家也有個伴。
檀青青往後退了一下，拿手裏的劍撐住他的胸口。
“冷靜，師兄冷靜，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