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飽喝足,陸滿也沒急著進帳篷休息,而是坐在石板上,跟他們聊起了自己此行看到的風景。
“陸叔信鴿不夠,改成每七天報一次平安。信上麵寫他要往東邊繞行。”陸滿把在鷹巢裏找到的陸叔他們的信背給他們聽,這也和張輕燕白天時在樹林深處發現的改道方向一致。
“沿著這個方向往東……是城郊交界的森林。那邊比較危險,有狼怪出沒,但是陸叔他們之前也去過那邊,有過經驗,隻要繞著走就沒事的。”
“先發封信回去確認一下村裏是否收到回信。”陸滿就著搖曳火光,跪坐在地板上,以石板為桌,蘸著水筆寫信,被放出背包透氣的鴿子們站在籠子裏,探頭探腦地觀察著陸滿,見他拿著信過來,紛紛蠢蠢欲動,都爭著想脫離這片危險之地,快點飛回家。
鄭青淼捉了其中最壯碩的一隻,把信塞進腿環,再三叮囑它說要飛得盡可能又高又快。沒一會,那道白色影子就隱沒在濃重的夜色之中。
陸滿跟他們描述了通天的高塔,以及黑夜中塔尖有人發出的奇怪信號。鄭青淼搖頭,表示沒有聽說過這個符號的意味。張輕燕皺了皺眉,思忖了一會,沒有回話。
夜色漸深,陸滿望著盡頭高塔的方向,從這個位置看不到塔尖,也看不到那道燦若星辰的光芒。
他們村日常使用的都是蠟燭和油燈,極珍稀的發電機集中用於村子圍牆防禦工事上,之前聽陸叔說村裏能照射紅光的危險警報器亮度達到了至少2000流明,用一次起碼得蓄能好一段時間。
如果那道光是人為的話,能在高塔上散發出那種亮度的,必然用了大量的電。
陸滿又把懷裏揣著的銘牌和照片拿了出來,遞給鄭青淼,他接過去看了一眼,有些驚訝道:“你怎麼會有這個牌子?”
“青淼哥認識?”
“這牌子我見過。這是過去軍方的銘牌,你這隻有一半吧?王家也有一塊,之前王大哥是在軍隊當兵的,退役回來沒幾年,大災變就爆發。後來,他有次出去狩獵……犧牲了。”鄭青淼麵色略沉地歎了口氣。張輕燕平靜如水的臉色也流露出些許傷感與脆弱。
“兩半式設計,是為了在他犧牲後,一半摘下來登記信息,一半留在身上辨識屍體。姓名、性別、血型,這串數字應該是身份編號。最下麵這個小開口圓圈,我倒是沒見過……”張輕燕緩緩說到。
這些都是王猛哥之前跟她說過的,她曾經見過那枚身經百戰、傷痕累累的陳舊銘牌,王大哥說這是年輕時榮譽的勳章。
王猛軍隊出身,曾是他們這一輩的教官。他教過他們很多事,怎麼耍刀、怎麼使鞭、怎麼在危險中保護自己。訓鴿的方法也是他從軍隊裏學來的,他失蹤後,王婆就繼承了她兒子的事業,繼續為青苗村訓練戰鴿。
“村裏長輩們說軍隊早就撤離出城外了,沒想到現在竟然還能遇見軍方的人。”
等陸滿跟他們談起怪鷹身體沒有缺陷,能識人言,有近人智商,懂得權衡利弊時,兩人都神色凝重。他們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怪物。
這是否意味著病毒在變種、甚至於進化?如果這種完美體不僅是個例,而是可複製的……不僅青苗村將麵臨滅頂之災,甚至於整個圍城裏在縫隙中苟延殘喘的人們,都會陷入毀滅的危機中。
“怪物應該本身聽不懂人類的語言才對。有沒有可能,這怪鷹曾經是這個叫萬經邦的男人訓過的鷹,所以才能聽得懂人話……被感染之後,由於某種原因依然存有理智,並把主人帶回了巢裏?”
他們圍著那張紙片,紙片中的那隻鷹佇立在男人肩頭,模樣威風凜凜。
“你的想象力總是那麼豐富。”張輕燕有些無奈地抿嘴,“但這次可能性很大。軍隊裏有訓鴿的,應該也有專門訓鷹的。”
鄭青淼憨厚一笑,讚許地大力拍了拍陸滿的肩膀:
“這一趟大豐收,多虧了小滿!我弟他們的蹤跡、高塔的信號、怪物的異變、圍城可能還有軍方存在,這些消息等回去告訴他們,肯定能嚇他們一跳!小滿早些休息,明天我們收拾收拾可以回程了。”
“等一會。”陸滿的手還在包裏摸索。
還有?鄭青淼瞪大了眼睛。
他眼睜睜看著陸滿從包裏掏出來兩三把型號各異的槍。張輕燕也瞪大了眼睛。
這是……手榴彈?
之前聽王猛哥好幾次歎息說要是有□□就好了,丟雷炸怪有多爽,張輕燕接過冰冷的圓球,這麼小小一個球裏真的能蘊藏如此巨大的能量嗎?她小心翼翼地捧著,生怕不小心把它給碰炸了。
這個是三/棱/刺?
他以前在武器圖冊裏見到過,他爹一直很想要一把來著,這種刺在怪物身上一戳就是一個血窟窿,鄭青淼端詳著手上的武器,縱橫成十字狀的刺在月光下閃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