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隻烏鴉,不好嗎……?
比起那些困在籠中,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飛翔的鳥兒,烏鴉真的好太多了。
我,做一隻烏鴉,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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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底獄,一般來說泛指那些用來關押最為令人膽寒的罪惡的地方。
底獄,這個地方看不到天空,也嗅不到自然的空氣。有的,隻不過是生硬冰涼的牆壁與包電的鋼製柵欄隔出的一個又一個狹小得足以讓人靈魂發悶的空間。
光亮,在這裏更是無稽之談。生活在底獄的生靈們都與盲人一般無二,他們在濃鬱的黑暗中維持著自己風燭般脆弱的生命,用盡自己的知覺從未知的危險與痛苦中保護自身。
在底獄中的人沒有希望可言,他們能做的,也隻不過是在一個個狹小的空間中掙紮著生存,不被寂靜與黑暗擊垮。
因為,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人願意看到生存在這裏的人活著走出去。所以,他們也隻能在世人的詛咒與摒棄下戰栗地存活,每天如同行屍走肉,不再期待著任何的自由和曙光。
“那麼……能不能告訴我,你最想做的,是什麼呢??”
遮掩一切的黑暗中,女孩兒的聲音甜美而柔嫩,與這個地方無盡的死寂與絕望反差巨大。
“……報,報仇。”應答的是一個稚嫩卻異常沙啞的嗓音,似乎非人的折磨已然讓這個孩子失去了本應擁有的潔白。
晦暗中傳出了輕輕的哧笑,銀鈴一樣,足以讓靈魂跟隨其顫動、搖曳。
“不甘心嗎??”
“又……怎麼會甘心。”
“那,不如這樣,”女孩兒的聲音充滿了**性,挑逗著囚犯的神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給你一個足以去複仇的機會……不過,代價可能會嚴重的超出你的想象。
“這樣的話……你願意嗎??”
漫長的沉默,和這黑暗一般無二的沉默,或許是幾個小時,或許是跌跌撞撞的幾個世紀。女孩兒也沒有一絲的懊惱與不耐,就是那樣靜靜等待著,等待著或許她早已料到的回答。
“願意。”
寂然的紫羅蘭夜空下,這座不為人知的平靜島嶼瞬間被瘋狂咆哮著的火光撕扯包攏,肆意迸爆的火舌舔舐著發潮的牢獄牆壁、擊打著小島上所有的土地與生靈。
足以震顫空間的爆炸聲回蕩在四周的海域上,仿佛連海流的飄蕩都在一瞬間出現了靜止。
奇怪的是,這場毀滅性的爆炸中居然沒有人的喊叫與示警,就連從火場中逃出來一個人影也沒有。
就好像所有人都已在爆炸之前死去,一整座底獄直到被衝天的火光毀掉時都是異常的安靜,死一般的寂靜。
“沙沙……”快要碎裂的島嶼灘岸上終於傳來了滋味的碾壓聲,矮小的身影映著搖曳的火光,踉蹌著走在細碎的沙灘上。
如同亞麻袋子一樣罩在身上的寬大囚衣上染滿了深紅色的漿液,連帶著這個孩子裸露出來的細弱小腿與手臂上也滿是這種不祥的液體,緩緩沿著皮膚的紋理向下流淌。
蒼白稚嫩的臉頰上平靜得不帶一絲一毫的神色。
隻是,那雙赤得如同被鮮血滴滿的瞳眸以及眼眶上暴起突兀的密麻筋脈,仿佛在昭告著這個孩子已被玷汙的靈魂,還有他與惡魔所做的交易。
孩童張了張幹渴的嘴巴,尖銳修長的獠齒分外的顯眼,慘白中透著凶暴。整張嘴巴都被猩紅的血漿浸潤沾染,糯白的牙齒被血液塗得混亂不堪,數縷沒被吞入口中的鮮血順著孩子的下巴淌下,流進脆弱的脖頸,滴在細白的沙地上。
矮小的身影抬起了自己沾著灰塵的右手,仔細地端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