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鄰居(1 / 3)

白桃鎮,一個被山圍起來的小鎮子。似是老天爺特別照顧,幾年不見一場雪,四季常春。氣溫最低不低於3c,最高不過35c。

白桃白桃,名曰白桃,種皆桃樹。名白桃,不過是桃花鎮在之前就有了,隻好再改名。正巧鎮上最早的一戶人家姓白,便喚白桃鎮。每次提及鎮名,都得解釋一通。

三月中旬,花盛之時,隨便挑座附近的山放眼望去,闖入眼簾的隻有那讓人著迷的粉紅。

穆煜邢6歲搬到白桃鎮,剛搬來不久哥哥就因病去世了,自那以後,他不怎麼與人交流。

他現居燕桃小區的別墅區,231號。這裏隻要是有人住的房子後花園裏都會載有幾顆桃樹,公共花園更是一片桃林,可能是為了對上了“桃”字。

三月的中旬,雨路過了這,被美景迷住了,長久駐足。看著看著,突覺這景有些敗筆,要為它消去。時大時小,像個雕塑家似的。

“嘀嗒——嘀嗒——”伴隨著雨聲,地上堆積已久的塵埃被雨水衝刷幹淨。地麵布滿水,水裏映著整個世界。

連續多日的雨,空氣濕濕的,但確實是更清新了些。

這天下午,它累了,肯停下來喘口氣。太陽見它停了,馬上來接班。溫度剛好,不冷不熱。

“哐當——”保姆一手提了裝滿菜的袋子,一手推門而入。穆煜邢正一人坐在沙發上看書。

他挺喜歡看書的。一開始隻是無聊用來打發時間,後來慢慢喜歡上了,也不知為何。世上莫名其妙的事那麼多,都有解釋,不太可能。

保姆走近了些:“邢,雨停了,花開了,你出去看看吧。可美了。”

整個客廳久久沒有說話聲,隻有窸窸窣窣的翻書聲。

這種場麵這些年來也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他有其它反應倒會讓她覺得不對。

她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道:“邢,大少爺都走三年了,你不能一直……”

話還沒有說完,穆煜邢就猛地把書甩往茶幾,書迅速從茶幾上劃過,飛掉在地上。

他瞪著保姆:“我出去,不許提我哥!”

哥哥走後,誰在他麵前提他,他都要發火。以至於他剛剛看保姆那眼神仿佛是一把劍,直抵喉嚨,馬上要將其刺穿。

穆煜邢轉身出門,“嘭——”的一聲,門關上了。聲音震耳欲聾,門旁的東西都晃動了幾下。保姆留在原地獨自歎氣。

這些年來,他沉浸過去,忽略現在,沒有未來。她一直想找到讓他走出來的辦法,但一直沒有找到……

穆煜邢在後花園,如之前所說,那種了幾棵桃樹。

赤褐色的桃樹枝上綴著數不清的桃花。粉嫩粉嫩的,顏色按由深到淺從中間往五瓣過渡,上麵還掛著晶瑩的雨珠。室外的空氣幹淨得讓人感覺都可形成水了。

他站在桃樹下,閉上了眼睛。憶起剛搬來的日子,也正好是這幾天,好像就是昨天。

那時哥哥的病情還沒有惡化。下雨了,他纏著哥哥,讓他教自己彈鋼琴,寫作業什麼的。雨停了,就出來看看這桃花,散散步,玩玩遊戲。

那時的院子,不似現在這麼冷清,總充滿著少年的嬉笑聲和陽光。

桃花開得也很好,很美。現在也無差,隻是地方沒變,桃花沒變,人少了。

見到哥哥的最後一麵是在醫院的病床上,他當時非常虛弱,臉色蒼白,沒有任何血色,看著很是駭人。嘴唇也沒了昔日的淡紅,眼睛有些睜不太開了,感覺下一刻就會永遠閉上。手上無數個針孔,旁邊還放在一台心電監護儀……

他對站著病床旁號啕大哭的穆煜邢擠出了一個微笑,連聲音都弱到感覺下一秒就會斷了:“邢……怎……怎麼了?笑……笑一笑嘛,笑起來好……看。哥……有點想喝飲料了,你……你去幫哥……哥買一瓶好嗎?”

穆煜邢粗魯地擦掉淚水,對哥哥頻頻點點頭生怕他看不見。

小賣部就在醫院門口,不是很遠,但來回一趟還是要花些時間的。穆煜邢匆匆買好跑回住院樓。病房在5樓,電梯上去的時候,他的心髒突然劇烈的疼了一下,疼得他差點沒站穩,他扶住扶手,捂住胸口。

正想著自己是不是和哥哥一樣生病了,它又奇跡般的好了。很奇怪,很奇怪。

電梯門開的那一刻,他邁步跨進走廊,看見護士們慌忙地推著一張病床往手術室跑,他馬上讓道,卻還是被撞到。

力度很大,手很疼,東西也差點掉落。

不知為何,心髒又開始疼。

病床推過他時,他想看看是誰,但根本沒有機會。

他往前看,看到跟在後麵的爸爸媽媽還有姐姐,突然意識到什麼,剛抬起的腳又收了回去。嘴裏不斷喃喃自語道:“不是,不是,肯定不是……”

他知道自己這是在做最後的自我安慰,他已經不敢看了。

姐姐過來抱住了他,他還是第一次見她慌張:“小穆,沒事的!會沒事的。”她眼裏含有淚,鼻頭紅紅的。之前很在意形象的人,現在頭發亂飛也不顧及。

這句話,再次將他來回現實,直麵現實。手上的袋子沒再提住“砰砰——”兩瓶飲料落在不同的位置。

他們一家坐在手術室外,穆煜邢第一次真實地感受因人而起的,對生命逝去的強烈不安和恐懼。

他很害怕,不斷冒著冷汗,畏懼竟讓他都不會哭了。明明已是六月了,醫院裏卻讓人深感還在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