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在鬧市區呼嘯而過,黃耀陽透過暗色的玻璃窗,看著車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不免生出一絲後悔。這是他人生當中,受到過的最嚴重的一次懲罰。可是很快,這一丁點的悔意就消失了,因為他想到了胡江華。
不管怎樣,自己都是為了給胡江華出頭而被抓的,以胡江華家在東江市的能量,要保自己出去,不過就是一個電話的事情。反觀車裏的那三個殺馬特,看樣子也知道家裏不可能有什麼背景,雖然剛才狄成傑走前說要保他們出來,但誰知道那家夥是不是在吹牛逼呢。
黃耀陽想象著待會兒或許還有機會再嘲笑狄成傑一次,不由得嘴角一彎,露出一抹笑來。
“笑什麼笑!”坐在黃耀陽邊上的民警,在黃耀陽腦袋上重重一拍。
之前哭得很凶的劉豹,此時又變得沒心沒肺,見黃耀陽被打,立馬放聲大笑。
“給我放老實點!”警察不客氣地順手給了劉豹一巴掌。
劉豹卻是半點沒人在屋簷下的覺悟,依然抬頭挺胸,叫喚道:“我又沒笑,你打我幹嘛?”
那警察見劉豹不識好歹,掏出警棍就想再來點更狠的,卻被肖哥伸手攔住。
“待會兒他哥就來提人了,忍著點。”肖哥輕聲說著,又提醒劉豹,“你小子也別囂張,我賣的不是你哥的麵子,而是你哥的朋友的麵子,要是把我惹急了,你半個月內別想出去。故意傷人可不是鬧著玩的,就算你哥不追究,事情鬧到檢察院,你也不見得能好過。”
劉豹根本不知道檢察院是什麼東西,硬著脖子問道:“檢察院又怎麼了?”
“檢察院不能把你怎麼樣,頂多就是當公訴人,把你告上法庭,判幾年,那就是法院說了算。”肖哥輕描淡寫。
劉豹這下才身子一顫,他再二,也不至於二到要討牢飯吃。
黃耀陽聽肖哥說搞不好要判刑,一下子又緊張起來。要說這件事,雖然是劉豹這夥人動的手,可唆使劉豹三個人去揍狄成傑的,那可是他自己啊!
“警……警官。”黃耀陽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了,他滿臉不安地看著肖哥,問道,“我都沒動手打人呢,也要判刑嗎?”
“你怕了嗎?”肖哥麵無表情地反問道。
黃耀陽再壞,也就是一個高中學生。生平第一次遇上這種事,被肖哥裝模作樣地一嚇唬,內心防線頓時就崩潰了。心裏憧憬著胡江華帶著一大群人來救自己的畫麵霎那間支離破碎,取而代之的,是父親那張充滿親切的麵孔,黃耀陽深吸一口氣,眼眶中飄起一片水霧,略顯哽咽地問道:“我……我會被判幾年?”
“說不好。”肖哥繼續裝神弄鬼。
十來分鍾後,警笛停止鳴響,黃耀陽和劉豹四個人,被警察從車裏帶出來。臉色極其蒼白的黃耀陽,抬頭看了眼派出所的大門,心情之複雜,難以言表。
還沒到下班的時候,裏頭辦公的警察還挺多。見到進來三個殺馬特,派出所裏的工作人員們頓時全都來了興致。
“喲,這造型夠別致,哪個村裏來的啊?”
“我的天,現在的孩子都什麼審美?”
“嗬嗬,殺馬特!”
殺馬特最是受不了被人當麵喊殺馬特,劉豹聞言,立馬就忍不了了,怒道:“叫你大爺啊!”剛喊完,就挨了兩個嘴巴,這才老實了。
黃耀陽進了派出所,一下子就變成了鵪鶉,畏畏縮縮的,任由警察領著,把他帶進一個獨立的小隔間。折騰了半個多小時,錄完筆錄,按了手印,寫筆錄的警察就帶著他,繞到了派出所後麵的一個臨時拘留所。
那是一個經典的拘留所,一扇巨大的鐵窗,把世界隔成兩個部分。
鐵窗內,殺馬特三兄弟已經光榮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