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啊,就喜歡逞能,讓你不要來,你偏要來,現在好了吧?上吐下瀉,外帶流鼻涕,流口水。。。。。。”
“喂。。。。。。我哪有?”
“還說沒有?這不是嗎?”
“這是你自己說話的時候口水直噴,噴到我嘴角的。”
“呃。。。。。。你不是說狐狸不怕小小感冒的嗎?”我趕緊轉移話題。
“是啊。”
“那你現在還要打點滴?”
“我這是發燒了。”
“有區別嗎?”
“區別可大了。”
“啥區別?”
“感冒是感覺上的,發燒是身體上的。”
“呃。。。。。。”
還是不要和她玩這種文字性的遊戲了,從小到大我的作文就不怎麼好,小學的時候我記得老師拿我的作文當成反例讓我在課堂上讀,從那以後,我的作文就更差了,我知道我心裏的某扇門被關閉起來了,我身體裏的某種能力也處於東眠狀態,我自己沒有能力把它叫醒,我也不知道今生是不是有那麼一個人,能夠幫我把它喚醒。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我希望她就是此刻在我眼前的錢安妮,因為她很會玩這種文字性的遊戲,我和她鄰居這麼久,受她的影響,我竟然也慢慢地喜歡和她玩這種文字遊戲,雖然每次和她玩,都是以我的失敗告終,但這並不表示我不喜歡,屢敗屢戰的人不應該隻有曾文正公一個人,我這個後輩也應當扛起先輩的大旗義無返顧地在先輩曾經走過的路上永往直前的。
一個小時前,我到醫院取出了魚刺,我沒事了可她的感冒卻加重了,額頭開始發燙,整個人開始發昏,我隻得幫她掛了號,讓她掛點滴。和我玩過文字遊戲之後,掛點滴的她開始困起來,就那麼在病床上睡著了。我雖然已經很困了,卻是不能睡的。因為我要幫她照看著,總共有四瓶藥水,現在才掛第一瓶,等到第一瓶掛完的時候,我要叫護士過來換第二瓶的,假如我睡著了,第一瓶藥水掛完沒來得及換第二瓶的話,她的血就會倒流進那藥水瓶裏,她會有很大的危險的,我這個人雖然平時有點內向,並且做事有些懶散和馬虎,可碰到這種生死悠關的大事情,我是一點也不會馬虎的。雖然睡眠對於我這個低血糖者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可這一刻,她的安全躍升到了第一位。她是為了我才這樣的,我說過我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我不能忘恩負義,別說是不睡覺,就算是不睡覺陪她說話,和她玩最有難度的文字遊戲,玩得我敗得慘不忍睹,我都義無反顧。
病房裏很靜,鄰床的大媽都睡著了,她剛才也在掛點滴,我和她的此刻趴在她床邊的兒子聊了幾句,知道她是太勞累,辛苦地做事情累倒的。並且她還非常節儉,中午的時候竟然連飯都舍不得吃,家裏人勸她的時候,她還笑著說:沒關係的。中午喝杯水就可以了。被家人勸得實在是沒辦法了,她就會找借口道:附近沒有飯店,沒辦法,如果有飯店的話,她也會去吃的。大媽的點滴已經掛完,看著老人安靜地睡在那裏,她的兒子趴在床邊上打瞌睡,我的心中一陣惆悵,強烈的思鄉之情洶湧而來,我想起了遠在異鄉的我的母親。老人家和鄰床的大媽太像了,都是悶頭辛苦做事節儉生活的人。驚人相似的是我的母親也是一個節儉得中午飯也舍不得吃的人。我不知說過她多少次,每次她都是笑笑,並且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過去,大媽的這些理由,也是我母親常用的招式。我和老爸很多次甚至合夥輪番上陣勸她,可她都固執於自己的想法,聽不進我們的話。我的母親是個拾荒者,用通俗的話來講就是收廢品的。幾乎每天晚上她都是要等她八點鍾到處都燈火通明的時候才能回到家裏,並且是任勞任怨,從沒有半句的怨言。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深深的自責已經占據了我的內心,我這個不孝子畢業這麼多年了,沒賺到什麼錢,還累得她和父親為我操心,真是太對不起他倆了。遠方的二老,不孝子在這裏給你們鞠躬了,你們要保重身體,好好生活,過二天不孝子回家鄉的時候,一定會回家看你們的。
我的目光回到錢安妮的身上,她睡的很安詳,長長的眼睫毛隨著她的呼吸而輕柔地抖動,配上她嘴角的那二個小酒窩,真的像是一個熟睡未醒的灰姑娘。可惜我不是王子,要不然我就可以在此時去吻一吻她,把她喚醒過來,然後騎上大白馬和她一起回家鄉,去看望我那節儉勤勞偉大的母親,還有那思想超前家庭觀念極重的善良父親。讓他倆開心地看著我領著這麼漂亮的兒媳婦回歸,給他倆已經爬滿皺紋的臉上增添些許的光彩。這一刻我才發覺原來我已經把她放在了如此重要的地位,為什麼平常的時候我卻不知道呢?難道是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嗎?又或者是此時此想隻是我的一時有感而發,並不是我內心真實想要的情景?我捫心自問,我應該希望的是前者。再看一眼大媽床邊的兒子,我仿佛已經成了這個趴著的孝子,在慈愛的母親的床前守候,另一側是我親愛的妻子在熟睡,她睡著時的臉上很幹淨也很安詳,仿若能有心愛的人守護在床邊令她感到無比的幸福。這種幸福也讓我的內心非常的滿足,我仿佛也變得癡了。隻有那滴答的點滴聲在提醒著我,一瓶藥水就快要掛完了,應該提醒護士來換藥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