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菀瑤歸家時,又言養父母皆去世,臨終前才良心發現,說出身世辛密。
溫池雨一時間需要接受自己不是溫府親女,又被告知親生父母都已經離世,惶惶不可終日,好在溫老夫人和溫父溫母篤定地告訴她,別擔心,她永遠是溫府的嫡小姐。
那時候,她以為她們之間的親情,能衝破血緣,甚至不自量力地想與溫菀瑤一較高下。
現在想來,多諷刺。
她那時候是小孩心性,隻顧著自己。
重活一世,想想溫菀瑤一路上皇城,認親途中艱難重重,大家愛護她嗬護她也是應該的。
且溫菀瑤本就是溫府親女,她占了溫菀瑤的位置十七年,多享了十七年的福氣,還給她也是應當。
溫府真心實意養她護她十七年,甚至在知道她親身父母早已經去世時,言明要她一輩子當溫家的女兒,給她遮風避雨的家,她心中不勝感激。
想來她前世順利嫁入沈府,沈府對她那般輕視,顯然不是沈府對她滿意,而是溫家極力促成。
親女歸家,溫家也沒將溫池雨身上的好親事挪到溫菀瑤身上,且不論他們心中如何作想,沈家實打實是門好親事。
開國功勳之後,沈崢又是大將之材。
嫁過去後的事情,自身的緣法,不可強求。
沈崢自幼隨將軍祖父長在邊塞,鮮少回皇城。前世溫池雨隻在沈家上門提親時,躲在屏風後悄悄瞧過沈崢一眼。後來溫菀瑤歸家,她的婚事成了禁忌,少有提及,更別提相見。
今日沈家有人登門,前世的溫池雨一概不知。
想來是前世請安時不歡而散,管家來報時她早就告退回攏溪閣了。
此時溫老太太想著前幾日,溫母特地前來商量過此事,說是定了的姻緣就不改了,不能讓全城人看溫家的笑話。
想著過段日子,溫池雨就要嫁進沈家了,因著上輩人的疏忽,小輩被牽扯進來,都快成親了,還沒見上幾麵。
老太太實打實疼過溫池雨,這段時間心裏複雜,不敢麵對寶貝孫女,這頓飯的時間,看著她小臉明顯瘦了,心尖兒都泛疼。想問兩句,又怕瑤瑤心裏不快活,可把老太太憋壞了。
“瑤瑤,池雨的未來夫婿上門拜訪,你先回去,我帶池雨去前廳看看。”
一想到沈崢,溫池雨就想起他抱著稚子,牽著美嬌娘入府的模樣。自她重以來,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與沈家解除婚約。
現在人多眼雜,時機也不恰當,她不好直說,隻能婉言推拒:“祖母,沈夫人前來拜訪,我若出現,豈不是讓人覺得不莊重,池雨還是不去了。”
溫老夫人沉思片刻,覺得說得有理,也不強求,讓溫池雨先回攏溪閣。
溫菀瑤一直沒走,待溫池雨走後,她快步上前挽住溫老夫人的手臂,撒嬌道:“祖母,瑤瑤陪您去,好嘛。”
池雨的未婚夫婿前來,池雨懂得避嫌。且溫府的真假千金,流言紛紛,更有甚者對這樁婚事落在誰頭上開了賭盤。
輕重緩解,禮節規矩,瑤瑤還是有欠缺。老太太輕輕搖頭,看來還是得讓嬤嬤好好教教她禮節。
老太太心裏複雜,麵上卻不顯。溫菀瑤入府沒多久,體念她自幼受苦,溫家眾人還沒學會怎麼拒絕溫菀瑤提出的要求,老太太更是心軟,所以這會兒管不了這要求多於理不合,還是帶著溫菀瑤去見沈家人。
往日溫池雨去過老太太那邊,就會去溫母那邊一起用膳。今日既知她們都在前廳待客,她自然不用過去。
去往攏溪閣的路上,白玉終於能開口,欣喜道:“姑娘終於想通啦,這樣最好,老夫人寵您,隻要您肯用點心,日子肯定不會差!過些日子嫁去沈府,腰杆子也硬些。”
溫池雨不打算嫁去沈家,婚期將近,這件事得早做打算,她也不瞞白玉,看四下無人,輕聲說道:“不嫁沈家了……”
白玉性子急,話沒聽完就跳起來:“我當姑娘想通了,怎麼還在說氣話,那沈家多好,咱可不能聽城裏百姓的,把親事讓給那位。”
“別急、別急!”溫池雨趕緊安撫住白玉,仔細說,“沈家是好,好到從前的溫池雨將將相配,可是白玉,你細想想,我如今身份不如從前,再嫁沈家,真的好嗎?”
門戶之差,階級高低,白玉是做奴才的,心裏哪能不明白,但是還嘴硬道:“姑娘天生麗質,皇城裏誰家公子不想娶,從前提親的人都快把咱溫府的門檻踏破了,沈三公子能娶到您是他的福氣。”
“你也說那是從前,婚姻嫁娶是家族大事,我於沈家家業沒有加持,勉強嫁進沈家也不會好過,與其這樣,不如找個平凡人家,平順過一生。”
“可再過三個月便要成親,姑娘是要……”白玉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家姑娘,她從前怎麼沒發現姑娘膽子這般大。
“噓!”白玉的動靜有些大,溫池雨忙用手輕捂住白玉的嘴,柔聲交代,“晚上珍珠來交值的時候,你多留一會兒,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