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乘客,您所預定的g21列火車即將進站,請帶好行李提前到對應站口排隊上車。”
火車等候站,一個女人手攥著張票,秀眉不展,似乎在猶豫什麼,她內襯白色連衣裙,上身披了件複古藍長絨毛衫,貝雷帽下隻露半張臉,氣質淡雅脫俗。
指尖定在手機屏幕,短信內容從兩天前就沒再更新,隻留下簡短一句話。
這周有事出差,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火車停靠聲傳來,美眸鬱悶的情緒收斂,心裏默念一遍目的地,抬腳上了車。
淮梧鎮。
厲恒軒身份證上的地址。
導航估摸著不遠,這一趟卻花了7個小時。下車後,唯雨好奇環顧四周,小鎮的火車站不像淮市,簡陋許多,大部分設施生鏽泛黃,能看出年份已久遠。
照理來說,鄉下的空氣應該更清新涼爽才是,可這連帶天氣都悶悶的。
路上行人稀疏,卻能感覺到有人投來目光,唯雨也不避諱,朝著那視線望去。
“小姑娘城裏人吧?來這尋人麼?”
說話的是位農婦裝扮的中年女人,皮膚黑裏透紅,應是剛下地回來,洪亮的嗓音夾了濃濃口音。
“是的。”她微笑點頭,不曉得這個季節還有什麼作物可種,也想了解更多那個人長大的地方。
“瞧你這身打扮,我猜就不是咱這的女娃子,你找哪家人啊?”中年女人大大咧咧,瞅一眼她手裏的機手。
“這玩意不頂用,咱們這兒的路就是那羊肚子裏的腸,彎彎繞繞。前陣子有個多年外出打工的姑娘,捧這機子瞎逛半天,大半夜才找著家。”
“那您知道這附近姓厲的人家嗎?”
“啥?姓厲?這姓咱們鎮得有七八家。”
“嗯……就是華氏街道21號。”
“華氏街?”中年女人神色古怪起來,眸子來回在她身上探:“那家子人都快死絕啦,你找他們做甚?”
被那句“快死絕啦”驚到,唯雨瞬間收回笑容,女人壓低嗓音繼續:“那家男人13年前墜湖淹死啦,他老婆4年前得病死的。不過,兒子從男人死後沒再出現,不知去向。”
“能不能勞煩您先帶我到這個地址?”唯雨心髒一震,暗道這小鎮的人真心直口快,想在天黑之前看一眼厲恒軒曾經的家。
剛打開話匣子的農婦欲言又止,點點頭便引她去了,鄉下的小路四通八達,確實如之前所說,如同羊肚子裏的腸,唯雨掃一眼粘上泥濘的靴子。
“就是那間小屋。”
順著女人食指的方向,隻見一層高的水泥屋,破爛不堪,仿佛再下場雨便會塌落,毫無住過人的氣息。
“您不是說,這家女主人4年前去世的嗎?為何如此破舊。”
“說到這就怪了,那女人出去過段時間,4年前回來後一直住醫院,半年人就沒了。之後也沒什麼人來找她,屍體還是醫院給火化的。”
“她也是命苦,兒子不正常,丈夫還是個酒鬼,天天喝醉打人。”
見唯雨聽得認真,她起了興致,湊到前者耳邊:“聽說啊,那家男人溺水前一晚,有人遇到渾身濕透的厲家兒子,平日裏他沉默寡言,性子怪得很,指不定恨透了他父親,才將人”
農婦表情陰森,做出推人的手勢。
目光再次落回那間破敗的小屋,仿佛看到屋簷下,徘徊著一個的少年孤獨的背影,才後知後覺吸進肺裏的空氣泛冷。
忽然想起什麼,手機翻出一張照片,“請問您說的厲家兒子,是照片上的男孩嗎?”
唯雨知道他出身普通,不曾想他的童年遭遇如此令人心疼,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將手機遞去,雖然此行的初衷別有心思,但此時卻異常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