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
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
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
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
榆柳蔭後簷,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裏煙;
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巔。
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閑。久在樊籠裏,複得返自然。”
張正一放下手中的毛筆,
審視著陶淵明的歸園田居,終於下定了一個決心,必須要完成那件事了。站起來屋子裏轉著,轉著,轉到唯一的窗前,望著窗外思緒飛著。
張正一是一名農二代,
父母都是一輩子老實巴交的農民,一輩子都呆在H省的大山裏。
14歲的他金榜題名,成了帝都知名高校的天之驕子,那年他考上大學時,接到通知那天,母親就把家裏正下蛋的老母雞給燉了。父親張傑像是撿到了寶一樣高興,在村裏放了三天電影。他終於飛出H省的大山,成了一名村民眼中的金鳳凰。
大學裏,為了早一天畢業,早一天賺錢回饋家裏,他入學就百倍努力,大三時就修完全部學分,以全科成績均為優秀的成績申請畢業。
畢業那年,大學生就業難已是初顯端倪,但是張正一的學校和他優異的成績使他的就業完全沒有任何影響,不少單位甚至開出了近萬的月薪,萬人詫異中,他卻參加公考成了一名基層公務員。人生觀價值觀的道理張正一是懂的,他也清楚他不是當官的料,盡管不甘情願,甚至於有些反感,但是仍按照父親的意思參加了公考,他不想父親失望,盡管是已經改革開放多年,但是父母的血液裏仍希望子女能夠成氣候,在他們的眼中,當官就是最大的光宗耀祖,當官對於很多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而言是天方夜譚,是祖上冒青煙了。宦海沉浮6年,剛23歲的他已在Y區裏的一個部門裏任中層幹部,職級不高不低,不過鑒於他的年齡,他已成了同事們眼中篤定的未來大領導苗子,機關的明日之星。
前兩天是個周末,沒有其他事需要加班。張正一像往常一樣選擇了外出旅遊,開春了,去看看郊區**,散散心,緩釋下壓力,這次他去的是帝都郊區的一個民俗村,據說過去小小的村裏有30多座廟,經過那個特殊的年代,已經被拆掉了很多,但是仍舊保存的有兩個九天娘娘廟,一個財神廟,一個藥王廟,一個關帝廟,五座廟緊緊的挨在一起,張正一買了些香火挨個拜祭。
張正一不是有神論者,也不是無神論者,他像大多黃種人一樣,對神靈保持著敬畏,遵守著逢神就拜遇神燒香。事情就發生在祭拜藥王廟的時候,張正一祭拜完,抬起頭端詳藥王像時,忽然感到藥王肚臍眼上的金光閃閃的大蜘蛛忽然金光一閃,一股產生巨大的吸吮力,把自己吸進了一個紫蒙蒙的空間。“這是什麼地方?怎麼跑這裏來了?有人麼?,有人在麼?我怎麼啦?”沒有回音~“難道我已經死了?”想到這裏,張正一臉色變得難看,忍不住往四周打量。自己站在在一片水溏邊上,水麵光滑如鏡,神秘幽寂,水塘正有一股煙霧繚繞升起,這是一塊空地,空地很大,腳下是一片黑乎乎的田地,十分平整,約有數千平方米的樣子,也就是十畝左右,似乎是種過什麼東西似地,都幹枯著,在田邊還插著一把非金非玉的鋤頭。遠處紫蒙蒙中似乎有一個小屋,張正一嚐試著走了過去,有一種無形的力量阻擋著他過去!
“難道我要一輩子囚禁在這裏麼,我要要被活活餓死麼……!”張正一心裏無限悲涼,想起了父親母親,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淚流滿麵。
正在這時上空轟隆隆一響,原本也是紫蒙蒙不見天日的上空,忽然變得陰晴不定,幾個瞬間後,空中又是一聲巨響,紫蒙蒙忽聚忽散變了顏色,有一種天地初開的感覺,藍色漸現,黑壓壓的雲層,其間不斷有雷聲伴著閃電隱現。
“這……”張正一傻了,傻傻的看著,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難道我這會是在做夢,肯定在做夢。”
“趕快醒來趕快醒來,我要出去!”忽然,張正一發現,天地一變,自己仍然站在藥王殿的藥王像前,隻是藥王像上的蜘蛛從金色變成紫色了。
“小夥子怎麼了?剛看你在發呆,叫你也沒答應。”扭頭一看,是一個旅遊的老大爺,白發蒼蒼,身體很硬朗,也捧著一把香火。“沒事,沒事,上班太累,剛發了會呆謝謝大爺!”和大爺簡單的客套幾句,張正一和大爺道別,回到住宿的農家院,取好自己的東西,和房東打聲招呼就抓緊往自己城裏的小窩趕。張正一沒有在機關宿舍住,而是租房在一個城中村,隻有十五平米的一個小公寓單間,一張床和一張小書桌,還有一個角落裏放著一些廚具,有時候想做了可以做點飯吃。帝都近些年發展迅速,有許多原來位於市郊的村莊都包含進市區的範圍。很多村子被拆遷,蓋成了高樓大廈,但也有少數村子因為各種原因保留下來,這個城中村因為離很多高校都比較近,有很多農家都把房子蓋成了學生公寓,據傳這裏村子聚集了十幾萬的年輕人,很多學子在這裏複習考研,也有很多像他這樣的在這裏他能夠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溫情,感受到一種高樓大廈裏沒有的“蒸蒸向上的氣”。張正一畢業後仍堅持學習,金融,管理,本專業的,外專業的,有用的,沒用的,他相信知識總有一天會有用的,機會隻給有準備的人,隻要空閑下來他就時刻學習著,希望在機會到來時牢牢抓住。帝都的房價很多年前已經高的離譜了,遠遠甩工資幾萬裏外,公務員不到三千的工資買房是不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