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詹姆又回來了。
而且他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是隨隨便便出現在如風的麵前。
如風不會自作多情認為詹姆是餘情未了,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麼理由。
夜已深,光球勾勒出生活區的輪廓,各種全息屏幕像河流一樣流淌不息。廣告隨處隨意出現,隻有購買了會員,才能從這種令人厭倦的推銷中脫出身來。除非從一開始就拒絕全息芯片對大腦突觸的改造——老瓊斯就沒做這一項。
街上的遊客已經很多了,到了大半夜還有醉醺醺的小夥子,衣著不整,但是麵容毫無瑕疵,腳踏著反重力鞋,帶著兩瓶酒和女伴們追逐打鬧;機器人或者伴生人從不停息對地麵、建築物做清潔,伴生人更多是利用義肢或者外置骨骼,在大廈上下洗洗刷刷。
說到機器伴生人,上次去垃圾場時,瓊斯大叔提了一句,現在通過他這裏的途徑獲得廢棄的零件或者潤滑油之類的都比較困難了。好像是地球成立了個伴生人管理委員會,說是為了保障伴生人的基本生活水平而成立的。
但是,“誰知道呢?”瓊斯大叔聳聳肩,“地球上的人可是真隨心所欲了。”
這段時間,龍門港慢慢繁榮起來,伴生人出來工作的也更多了。
說到底,伴生人好像和“基因娃娃”是一個套路,都是人類對自身產生了極其強烈的不滿。一個是從義肢的角度,一個是從基因的角度,急切想改造自己人種的質量。
廢棄的浮軌站那裏,休憩中的伴生人越來越少了。
之前頭領隻是因為尊嚴而拒絕佐拉出現在他的地盤上。而現在卻不得不依托佐拉的渠道,去換世麵上很難得的潤滑油。
“你一直很高興自己能成伴生人吧?”頭領的嗓音中傳遞出來的情緒又酸臭又沉重。
哈維沒有理他,默默擦拭著自己的金屬腿。
“你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你憑什麼?”首領喝多了。
就算在龍門港很蕭條的時候,人們喝酒的也不是很多。
哈維仍舊沒有理他。
早期的伴生人都不是自我選擇的結果,在他們僅存的肉體之下,全是河網一般縱橫交錯的傷痕。還伴著部分的記憶缺失,或者神經係統混亂。
其他的伴生人各自散落坐著沒有動,眼睛盯著看他們。他們可能覺得,隻要不吱聲,自己就不會被卷進各種紛爭中。
頭領兩步上前,攥住哈維的衣領,“所以你幹脆都不屑於搭理我這樣的人?”他臉上的假鼻子放大後,看起來更大更醜陋。而且明顯沒有人用心對待這個配件,塑料感極強,出氣孔也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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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搖搖頭,輕輕推開頭領的手:“聽著,我不想有爭執。已經很累了。”
頭領退到一邊,哈哈幹笑了兩聲:“你們聽聽,他說他累。”他用手指著哈維,“你的高貴女士不是護著你,讓你不用登記,不用完成義務工時,不用去做那些清潔打掃的各種醃臢事情。你除了整體在這裏呆著,像個娘們一樣的哀怨,你還做了什麼事讓你很累?”
“算了。”有一個年紀更大的伴生人試圖打圓場,他雜亂的灰發像雜草一樣稀稀拉拉搭在眼前,嘴唇伴著說話在不停抖動。
頭領一伸手就把他推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算了?你算老幾?你出來的立場是什麼?不就是他那蕩婦給你一點油……”
“砰”哈維一拳打在頭領的臉上,正中他的假鼻子。
哈維的四肢在截除之後,裝上的全是經過了強化改造的金屬義肢。
那假鼻子又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