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001(1 / 2)

庭中的搖椅上半躺著一個身著青衫的姑娘,悠哉樂哉得嗑著瓜子,穿著素色織錦鞋的一雙纖巧的腳隨著搖椅的晃動悠悠擺動。

“哎呦!”來人神色匆匆,麵上帶了幾分無奈與懇求,“姑奶奶,你別拖著了,賓客都在前院等著呢!”

“爹呢?”藤椅上的姑娘合了眼皮,輕聲道,“爹不來,我就不去。”

“有些困了。”腳尖輕點地,搖椅緩緩停了下來。

“還沒有什麼本事呢,就開始擺起架子來了?”渾厚的嗓音直從院外穿進院中,在庭院中回蕩,出口字字鏗鏘,“是不是還得我求著你去!”

男人聲音中帶了些怒意,反倒是姑娘不為所動,甚至心情不錯地還了句嘴。

“倒也不是不行。”

“你這孽子!”

“爹!”

中年男人被先前進來的年輕男人打斷,提醒著此行的目的:“勸雲蕎要緊。”

少女從藤椅上起身,背著手盯著麵前的一老一少兩個男人,笑聲如銀鈴:“你們當真以為,你們想我嫁誰我便嫁誰嗎?”

隨即笑容一斂,阮雲蕎麵上無波無瀾:“如今這世上,誰家不知道阮家有個囂張跋扈的嫡女。”

“你也知道自己囂張跋扈!”中年男人氣的一個步子沒有站穩,年輕男人連忙扶了一下,中年男人借力站穩,憤然道,“有了點莫須有的名聲就引得你如此目中無人!”

“爹。”阮雲蕎打斷男人,“您知道我的性子。我不點頭,就算您收了人家的聘禮,也成不了這門親。”

阮岑氣上心頭,抖著手指著阮雲蕎,一時說不上話來。

“前院的賓客,您想攀附也好,不想攀附也罷,那是您的事。”阮雲蕎半握手,垂眸端詳自己的指甲,“笈禮結束,並不代表我立刻就要成親。”

甲床紅裏透粉,指甲弧度修了圓潤,隻是最近沒有心情打理,微微有些長了。

“世上哪有!”

阮岑的話還未說完,雲蕎便接上:“哪有婚姻自己做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簡直不知羞恥。”

衣袖被阮岑揮得獵獵作響,唇邊兩撮胡子都跟著肌肉不住抖動:“成——”

“成何體統!”雲蕎立刻接上,明明場麵如此劍拔弩張,她卻笑出聲來。

“你是要氣死我!”

阮岑重重坐在石凳上,一掌拍向石桌,聲音很大,雲蕎不由得咧嘴。

果真看到,阮岑的臉色瞬間漲紅,一直紅到脖梗,甚至都能隱約看到脖子上暴起的血管。

看起來就很痛。

可能因為兒女在場,阮岑顧著形象不好表現出來,隻是胡須似乎抖得更厲害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是要有的,隻是夫君要我自己決定。”阮岑因手痛默不吭聲,雲蕎趁機補充,“爹應該比我更清楚,外頭那些賓客願意來往的緣由。”

“還有,”雲蕎的視線落在身旁站著的兄長身上,“您寵妾之實,世人約莫也都心知肚明。如若您想我嫁個好人家,就得把管家權還給母親。”

“阮雲蕎你什麼意思?”阮雲慕忍不住反駁。

“都給我閉嘴!”阮岑臉上的餘紅未消,“這家還輪不到你們兩個做主!”

阮雲蕎的生母林秀雲是個溫軟性子,上一世也是她將雲蕎培養成明禮溫婉的性子,養出第二個她,才會任由所有人擺布,甚至連死亡都由不得自己。

林秀雲隻生了雲蕎一個女兒,生她的時候難產,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同時,也再不能生育子嗣。

阮岑隻有阮雲慕一個兒子,也因此他放任阮雲慕的生母何明琴在阮家放肆。

對於後院的管理權也都在何明琴的手中。

林秀雲並非沒有管事的頭腦,隻是從不願意和人爭搶,才一直落於下風。

不被人放在眼中。

“今日是你笈禮之後的筵席,不是我的!”阮岑撂下話,“你不露麵,以後你也不用嫁人了!你自己掂量!”

說完,人又把袖子一甩,氣洶洶地出了院門。

雲蕎並沒打算真的不露麵,她要的隻是不服管教的名聲,並不是不明事理的紈絝小姐。

阮家有錢無勢,如果真的想脫離前世的陰霾,她必定要選一個家世優於上一世夫婿的人家。

阮岑前腳離開,林秀雲後腳便過來勸她。

她當然當作應了林秀雲的話,去了前院。

這些年以來,阮家的發展態勢宛如順水行舟。皇帝鼓勵經商,阮岑也憑借此謀了個有名無實的虛職,所以來的賓客並不算少。

京都大部分適婚才俊都在筵席之上。

有她略有些眼熟的,也有前世今生都沒過多印象的生麵孔。

她的視線被角落的輪椅吸引。

全場賓客幾乎全都行端坐正,隻有一個人坐在案前微微駝著背,掩唇輕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