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程負手走出兩人視線。
李賀新也將身旁的小廝趕走,此刻再無第三人在場。
她虛弱地笑笑,蹲下身揉了揉腳踝,有氣無力道:“多謝先生不嫌棄,在下近日心氣鬱結,確實需要一人陪著說說話解悶。”
古筱點頭表示理解,順著她的話往下接:“我這些日子陪大人處理公務屬實煩躁,正巧想找一個知己,吃吃喝喝聊聊天。眼下沾了你的光,可算是能放鬆放鬆心情。”
“甚好,甚好!今日咱們姐妹二人投緣,可要好好交流一番。走,府上談話不盡興,我帶你去外頭轉轉。”李賀新直起身,腳不疼了,說話也有力氣了,臉上氣色都紅潤一些。
古筱故作關心道:“可你這腳扭得厲不厲害?要不還是先去醫館看看?”
李賀新蹦躂了兩下,擺擺手:“無礙,我這身子骨不強,三天兩頭鬧點病,時間長了,久病自成醫。這點扭傷沒啥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古筱自然道:“那咱們就走吧。”
和李府壓抑的環境不同,街上熱熱鬧鬧,張燈結彩。
李賀新大概就是林黛玉轉世,一步三喘,十步一停。
“本以為她是裝的,沒想到還真是虛,連湛歌都不如。”
古筱腿長,走得又快,稍不注意就會和李賀新走散,她隻能不厭其煩地停下來等待。
係統:【那是因為你直接背了湛歌,不然走的比這還慢。你若嫌慢,也就背著她走嘍。】
古筱:“……我才不要,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她被磨得沒脾氣,趁李賀新追趕她的功夫逛逛周邊的攤位,隻見琳琅滿目,各式各樣的木雕手辦做工精細,栩栩如生。
何玉上了年紀,鬢發花白,佝僂著腰。嚴寒冬風裏,一雙布滿凍瘡的老手正雕刻著新的木雕。
她邊賣邊刻,倒也能多賺點錢養活自己,同之前一樣,她餘光看見有人駐足,隨口道:“自己挑,快過年了,通通便宜賣,一口價,五十文。”
“我不買木雕。”古筱道。
“不買就去別處逛,別在這擋著。”何玉手中動作不停,這種情況她沒少見,多的是買不起卻眼饞舍不得走的人。
“我想買你到縣衙做客三日,你看行不行?”古筱挑眉問道。
說罷,何玉手裏的刻刀沒拿穩,啪一聲落地。她抬頭看向來人,驚道:“我辛苦一輩子,清白做買賣,又不偷不搶,為何要我去縣衙?”
李賀新這時候喘著氣追上來了,也疑惑道:“是啊,古妹妹,你要一個隻會做手藝的老太婆作甚?”
係統抖著機靈:【我知道了!但我不說!因為說了他們也聽不見。】
古筱撿起地上的刻刀,擦了擦還給何玉:“老人家,您誤會了,我就是想請您教教我怎麼雕刻,三日後我要雕成一個小人送給家中的弟弟。”
衙門自古向南開,就中無個不冤哉。
何玉在腿上蹭掉手上的木屑,多少年了,她恨不得離那黑暗之地八丈遠,直接開口拒絕:“不去。你們找別人去吧。”
古筱不急,係統急,它道:【她為什麼不答應?這下禮物要怎麼辦?】
“因為這是另外的價錢。”古筱解釋道。
她掏出一錠銀子,用剪子剪成均等的兩份,將其中一半擱在何玉麵前:“這是定金,事成之後再給你另外一半,老人家你要不再想想?”
何玉猶豫了,她垂在身側的手顫顫巍巍的,正欲伸向那白花花的銀子。
李賀新手疾眼快,收回銀子給了古筱,驚呼道:“哎呦,怎麼能讓古妹妹你掏錢,快收回去。”
她說完掏出三兩銀子,豪爽道:“既然古妹妹想學,那我這做姐姐的就不能袖手旁觀,這些錢買你的攤子綽綽有餘,老太婆你可別不識好歹。”
何玉快被眼前的銀子閃瞎雙眼,她是想拒絕,可是誰讓這人給的太多了。
在四周商販豔羨嫉妒的目光中,她急忙用蠟塊擦去桌上殘留的銀屑,收好銀子,打包好自己的攤位,拍拍胸脯保證道:“貴人放心,我現在就去縣衙等著教您,絕不藏私。”
說完一溜煙跑了,比兔子還快,哪像個上了年紀的。
古筱看呆了:“……可能這就是金錢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