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柳家搞出那隻怪物,屬於始作俑者、造孽元凶,那麼在徐震眼裏,這些菜逼獵魔師就是今天這起人類曆史級別大慘案的最大推波助瀾者!他們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內因!
但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了。
徐震的本意,原是想等到家族援軍,盡可能地多帶幾個人走,也好顯得他做人厚道,對得起手底下的人。可拖到現在,都二十多分鍾過去了,家裏的援軍卻始終不見蹤影,眼見死亡臨近,這一刻,他真的無法再把自己寶貴的生命,擺在和身邊這群忠實保鏢同等的位置上。
終歸,他是老板……
“你有辦法離開是不是?帶我一起走!”
柳子青急忙抓住徐震的手,顯然很明白世家子弟的作風。
文叔卻用看起來很柔和但卻一點都不弱的力量,緩緩地,強行把柳子青的手,從徐震身上拉開,沉聲安撫,“抱歉,我們能力有限。你不要急,柳家的援軍,一定已經在路上了。”
柳子青卻不肯就這麼原地等死,急得大喊大叫:“你帶我一個人走就可以!”
一旁的柳亞紅,眼裏立馬對柳子青露出怨毒的神色。
白皙的麵孔下,血管隱隱浮現,呈現出淡淡的黑色……
但是,根本沒人在乎她。
“徐少爺!帶我們一飛一起走吧!”這時白及拉著柳一飛,也匆忙地走上前來。
確實按理說,其他家族在事發十分鍾後就派來了救援人員,柳家作為地頭蛇,就更應該早就來人的。畢竟柳家的第三代,今天可全都在這兒了!
至於為什麼沒來,現在誰也說不清楚。
白及隻能選擇向徐震求助。
徐震神色複雜地看看柳一飛,又瞥了柳子青一眼,唯獨略過了無人問津的柳亞紅,但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並且就在他搖頭的同時,文叔體外倏然冒起熊熊的紅色光焰。
他拉住徐震的手,朝著不遠處空曠的地方,瞬間飛出幾十米,然後落下。
落地後雙手一貼地,快速召喚出一個光圈。
人群中,原野大喊一聲:“傳送陣!”
話音剛落下,徐震和文叔就雙雙走了進去。
傳送陣隨即關閉。
這顯然是一個隻能傳送兩人的陣法。
他們扔下了現場所有人,毫不猶豫,說走就走。
柳一飛看著徐震如此果決地撤退,眼神隨即閃過一抹失落。孫維也好,徐震也好,到了生死時刻,都隻選擇了讓自己先逃命。
什麼這個公子、那個公子的,他們最愛的,終歸隻有他們自己吧……
“我們……我們怎麼辦?”
徐震這一走,現場的人,立馬就沒了主心骨,越發恐慌起來。
徐家和孫家的保鏢們,拿著手槍,慌亂地射向撲上來的變異者們。
賽場內一直自愈能力極強的三級血屍,此時突然暴起,徑直從側方衝向柳一飛眾人,可剛沒跑幾步,邊上忽然就湧出來一群變異者,反撲在了怪物身上。
本是人類的它們,這時再也不懼怕怪物。
它們發出陣陣嘶吼,對著那隻血屍,一口又一口,大口地咬在血屍身上。
“嗷~~!”血屍發出痛苦的嚎叫,奮力地掙紮著。
但那一身強勁的肌肉,卻擋不住變異者們不算鋒利可足夠堅定的攻擊。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凶猛的血屍就在柳一飛和柳子青他們前麵,被變異者刨開胸膛。幾十雙和人類無異的手,硬生生挖出裏麵滾燙的內髒,撕扯開它的身體,將它身上的每一塊肉,饑荒似的塞進自己的嘴裏,轉瞬之間,血屍就被分屍成了成百上千份……
這凶殘的一幕,令怪物看到都感覺膽寒。
十幾隻被人類飼養多年的怪物見狀,紛紛嚇得四散開去。
一隻會飛的怪物,更是長嘯著,趕忙振翅飛向高空。
地麵上,柳一飛身邊的那些保鏢們,終於崩潰了。
“撤!撤!”
徐震留下的五六個人,率先扔下柳一飛幾個人,轉頭就朝著身後最近的一號出口跑去。孫維留下的十幾個保鏢見狀,也急忙快步奔跑上前。
“吼~!”柳一飛和柳子青身邊,一下子就少了一半的保衛力量。
就在這時,仿佛許久沒什麼動作的那隻怨靈體,冷不丁又從柳一飛身後冒出來。
“小心!”原野眼疾手快,一道玄符直射怪物。
明黃色玄色,看外觀就不簡單。
怨靈體嘶吼一聲閃開,可就在這一瞬間,它卻抓住了柳一飛身邊的一個保鏢,將他一把拉進了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地麵上的黑洞。
“強哥!”白及一聲驚呼。
然而根本來不及悲痛,四麵八方,變異者們便已經奔湧上前。
“我草!”原野簡直要嚇尿,趕緊釋放出一個保護罩,大聲喊道,“進來!”
柳一飛一把拉住白及,鑽進保護罩內。
柳子青和柳亞紅,還有他們的幾個保鏢見狀,也趕忙溜進去。
可原野的防護罩根本容納不下太多人,才跑進來幾個,其他慢了半步的人,就一頭砰的一聲撞在了屏障上,原野大喊:“隻能進七個人!”
話剛喊完,沒能進來的那些個人,就已經被身後幾十雙手狠狠拽住。
隔著屏障,柳一飛親眼目睹著日夜保護她的兩個保鏢,被變異者摁在屏障外,大口咬在他們的脖子上。一股鮮血,從保鏢破裂的頸脈動中飛濺而出。兩名年輕的獵魔師,兩名原本前途無量的玄術師,就這樣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便被咬得失去了知覺。
一股接著一股的鮮血,噴灑在屏障的外壁上,血漿沿著光滑的屏障流淌下去。
在聲聲絕望的慘叫聲中,一名柳家保鏢的脖子被“饑餓”的變異者咬斷。然後一隻穿得很性感的變異者使勁在保鏢的頭上一扯,那顆腦袋,就連帶著幾節脊椎,被拽了下去。邊上幾隻怪物紛紛伸手爭搶,那顆腦袋上的眼睛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珠子就已經被挖了出來……
“嘔~!”柳一飛又惡心又驚恐地捂住嘴,因為害怕,眼裏瞬間充滿了淚水。
不管再怎麼生活在聚光燈下,她始終隻是個17歲的孩子。
當真正的絕望,真的來到麵前,她的反應,和普通人別無區別。
屏障外的幾個保鏢,不到十秒,就被解體得隻剩下斷肢殘骸。沒能搶到鮮肉的變異者們,怒吼著,咆哮著,憤怒地捶打著屏障,衝著屏障內的人,發出隻剩下殺戮本能的嘶叫。
“救……救命!救命!”
柳子青終於想起自己還有部手機,他嘴裏不自覺地喊著,卻始終按不對按鍵。
屏障的外殼,這時冷不丁哢嚓一聲,裂開一道縫隙。
“啊——!”柳子青嚇得驚聲大喊。
屏障內的幾名保鏢,無語到向他投去鄙視的眼神。
越是這種生死時刻,某些人到底是個什麼貨色,倒是越發顯而易見。
“拚了。”白及滿眼隻剩下對怪物的仇恨,轉頭問原野,“還能撐多久?”
原野皺眉道:“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闖進來,什麼時候我們完蛋。”
“要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白及從空間戒指裏,掏出一把微衝。
原野見狀,忽然笑道:“誒,你結婚了嗎?”
白及沒好氣地反問:“幹嘛?”
“沒結婚的話,要是我們這回不死,難得這麼有緣遇上,不如我們結婚啊。”原野笑道,“我家在撲克盟還有點小錢,你跟我回去,虧待不了你。”
一個年輕保鏢聽笑了,說道:“那這麼說,我和白及小姐也挺有緣的,我也沒結婚呢。”
兩人在裂紋越來越多的屏障下,談笑風生。
屏障外的變異者們,越捶越凶。柳子青終於打通了祁豪的電話,張嘴就怒吼道:“老東西!你特麼死哪兒去了!不知道我這邊出什麼事了嗎?”
飛龍分舵使館區內,祁豪站在黃金盟使館大門前,正和黃金盟的一大群人對峙。
魏關山站在黃金盟大使館的某護法身旁,正和對方說著什麼。
祁豪眼神陰沉,直接掛斷了柳子青的求救電話。
場館內,柳子青暴跳如雷,“狗東西!你敢掛我的電話!”
幾個保鏢全都已經懶得理他了。
年紀比較大的那個保鏢,平靜地拿出手機,給他的老婆,打去了電話,用非常鎮定的口吻,把自己的一個個帳號密碼,跟她老婆逐一說了一遍,又讓他老婆把電話交給孩子,叮囑了幾句好好讀書什麼的,說完後,長長地歎出一口氣來。然後看著屏障外的變異者,突然拿起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毫不猶豫地,就直接按下了扳機。
砰!一聲槍響,那個保鏢應聲側倒,倒向柳亞紅懷裏。柳亞紅下意識抱住他,一隻手托在他的頭下麵,很快感到一股熱流,流過了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