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牧九輅隨顧庭頌去了書房商議牧景堯之事,顧綏則是去和李伏羽八卦去了。

“怎麼樣怎麼樣,什麼時候能喝你喜酒啊?”

顧綏一手搭在他肩上,興致衝衝地問道,李伏羽臉頰泛起一抹緋紅。

“你你你你別亂說,我和玥姐姐才剛認識沒多久。”

“哎呦呦,這就玥姐姐了,還剛認識沒多久呢?”

顧綏以過來人的身份,想著給他傳授下經驗。

首先第一點,害羞可不行。

“想要女朋友你就得主動出擊,她喜歡什麼你打聽了嗎?你得投其所好啊,另外,你得在她麵前展示你自己,你有能力與她站在一起,並且保護她。”

李伏羽有些茫然,他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衝擊。

他從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我保護她?”

顧綏重重點頭:“對啊,男友力你得有啊。”

李伏羽好奇地打量著他,猶疑著開口詢問。

“那你會保護九姑姑?”

顧綏:“”

他倒也想,但她不需要啊!

顧綏沉吟一番,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個吧,牧九輅武力值強大到不需要保護,但其他地方也是可以展現男友力的啊。”

李伏羽乖巧地坐在廊下,雙手放在膝蓋上,認真聽課:“比如呢?”

顧綏張開了嘴,正準備傾囊相授的時候,卻突然愣住了。

他到底哪展現男友力了呢?

想到了!

兩年前,她在現代街頭遇到小流氓的時候,他去警局撈的她!

然後還替她接受了警察叔叔語重心長的教育。

“自衛是可以的,但自衛過度不可取啊,你看看給人打的,唉”

但這個沒法跟李伏羽提啊。

顧綏又想了想那兩年他到底是怎麼追到的女朋友。

“我給她做飯來著,色香味俱全到吃了我做的,她就再也不會想其他家的。”

李伏羽認真做筆記:“噢噢廚藝要獨特。”

“我給她搭的衣服都十分適合她,又美又颯,當然軟萌的她也不穿”

顧綏後半句聲音小了下來,李伏羽沒聽清,隻記了前麵:“給她挑衣服。”

“還有啊,婆媳矛盾這個東西我是絕對不會讓它出現的,身為一個男人,就一定要周旋好這她們之間的關係!”

顧綏義正言辭地說道,李伏羽記著記著突然發現有些不對。

“可這些,不都是賢夫所具備的優點嗎?”

顧綏:“啥?”

李伏羽掰著手指頭分析道:“給妻主準備膳食,幫妻主準備要穿的衣服,協調好後宅關係,沒錯,是賢夫啊。”

顧綏:“”

他一腳踩在了廊下橫椅上,衣擺在空中劃過淩厲的弧度,一身端莊的紅衣硬是讓他穿出來幾分匪氣。

李伏羽弱弱地向後靠了靠,隻聽他氣勢洶洶地開口。

“賢夫,也是男友力的一部分啊!”

李伏羽提著的一口氣鬆了下來,拍著胸脯說道。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打我了呢。”

“哎呀你都打亂我思路了,剛剛的那些你都忘掉,你記重點就好,主動出擊,該硬氣的時候硬氣,該軟的時候軟,最好給她起一個愛稱。”

比如說寶寶之類的。

李伏羽再度認真記筆記,但同時又有些好奇。

“這些你是在哪學的啊?”

顧綏:“網上啊。”

李伏羽:“啊?”

顧綏這才意識到自己嘴快了,連忙找補:“什麼在哪學的,這些都是經過我親自實踐得到的成果,都是精華!”

李伏羽:“哦哦哦。”

這倆人,一個敢教,一個敢學,與顧庭頌談完事務的牧九輅在院門前聽了許久,啞然失笑。

她倒是能壓得住顧綏的桀驁,就是不知道應宣玥受不受得住李伏羽這經過一番洗禮的剛硬了。

顧綏與牧九輅離開將軍府時已是黃昏,燃著熏香的車廂內,顧綏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問了牧九輅幾句關於牧景堯的事。

牧九輅撚著指尖的手有些用力到發白,垂下眼眸。

“她三年前也參與過皇位之爭,我懷疑長姐的死當時也有她一份,但一直沒證據。”

顧綏:“那祝寧的病,到底真的假的啊?”

“太醫診治過,均道一聲古怪,說祝寧身體虧空,已是死亡之兆,想來不是假的,昨天牧景堯帶祝寧去了國師府,如今結果如何還不知道。”

顧綏將剝好的瓜子給她喂了幾顆,嗓音清淺。

“她或許真的隻是來給祝寧治病的呢,不要想太多了吧,有傷心神。”

牧九輅眉眼間的慮色散去幾分。

“你放心,她就算有陰謀也無法得逞,我防著她呢,我隻是想看看能不能借這次機會查查當年長姐中毒一事。”

顧綏:“那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你將當年的事與我說說,我去找祝寧探探口風如何?”

牧九輅握住他的手,用手帕細心擦去他指間的碎屑,溫聲道。

“不用你費心。”

“你別小看我啊,我聰明著呢,肯定能幫到你。”

展現男友力的時候到了!

“我知道,沒小看你,隻是祝寧的病不知是什麼引起的,我不想你與他接觸過多。”

顧綏想想也是,這才沒有再執著下去。

唉,看來隻能另找機會了啊。

婚假過後,牧九輅又恢複了攝政王的忙碌生活,不過不同的是,如今有了嬌夫在家,她回府的時辰是越來越早了。

人生在世,不能隻顧工作,也要及時行樂不是。

也不知道小皇帝何時才能成氣候,到那時她就可以撒手不幹了,帶著小嬌夫遊曆天下去。

顧綏這段時間也沒閑著,每日依舊是練練武,逢初一十五還得上大朝會走個流程。

王府中的事務他也在一點點地接管,在了解到王府的家業到底有多大後,顧綏覺得自己頭發可能有點保不住。

怎麼這麼多莊子鋪子啊,他光是對一遍賬就半個月過去了,還沒理清牧九輅手下到底有多少錢。

再加上他成親時的聘禮嫁妝以及賓客禮金,顧綏數錢數到頭暈眼花。

“唔,寶寶我不想起床,我頭疼,我好難受。”

這天牧九輅休沐,她本想著今天陪顧綏去城外樂遊原玩玩,可誰知叫他起床時,他卻摟著她悶聲撒起嬌來。

“怎麼了?我昨晚也沒做什麼啊,哪裏難受?”

牧九輅覺得不對勁兒,輕聲問道,腦袋一陣陣發暈的顧綏迷迷糊糊地說道。

“我不知道,我好冷,你身上怎麼也這麼冷啊。”

牧九輅眼眸一暗,將右手覆蓋在他的額頭之上,不同尋常的溫度令她心下一驚。

“你發燒了,你別動,我去給你請太醫。”

牧九輅作勢要起身,顧綏卻不肯鬆開摟著她的手,悶啞嗓音惹人心疼得很。

“你別走,我冷,抱著好一點。”

牧九輅心急如焚,她已經能明顯感受到他身上溫度的不同尋常了,這樣耽擱下去可不行。

但他暈到睜不開眼,隻窩在她懷裏,像是落水的孩童一樣死死抓著她,牧九輅也不可能就這麼離開。

“好,我不走,我叫人來。”

牧九輅叫了守在外麵的歲聿,讓他去通知燕舞進宮請太醫。

歲聿聽說自家公子病了,半點不敢耽擱,又讓雲暮燒了熱水來,葳蕤院一時間上上下下都忙了起來。

顧綏昏昏沉沉的,哪怕是又蓋了兩個被子也依舊覺得冷,此時明明是五月的天,屋內卻燒起了炭爐。

“來,坐起來喝點水,等一會兒太醫來了開藥,喝完睡一覺就好了啊。”

牧九輅端了茶盞來細心吹了吹,裹著被子直打寒顫的顧綏聲音斷斷續續。

“我我不想動,沒有力氣,胸口好悶,難受”

牧九輅眉心緊皺,怎麼會突然病成這樣的,他整個人像是被燒紅的一尾蝦,蜷縮在床榻上,惹人心疼。

“王主,太醫到了。”

燕舞以最快速度將太醫請了出來,步履蹣跚的院正欲撩袍行禮,被牧九輅直接免了。

“別耽擱,快看看王君。”

“微臣遵命。”

院正在床邊坐下了,手指搭在了顧綏伸出被子的右手手腕上,片刻之後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沒過一會兒,她又掀開顧綏的衣袖看了看他的小臂,牧九輅這才發現他原本白皙的肌膚上起了大片的紅疹。

“這是什麼。”

牧九輅擰眉問道,語氣不善,院正驚心地吸了口涼氣,又掀開顧綏的眼皮看了看,麵色肅穆。

“回王主,王君這恐怕不是什麼普通的風寒,而是時疫,還是盡快將王君單獨放到一個房間中為好啊!”

牧九輅眸中寒光乍現:“你說什麼?哪來的時疫,你給本王解釋清楚!”

寂靜的房間中隻有顧綏冷得牙齒碰撞的咯吱聲,承受不住此番怒火的院正連忙跪下了。

“王主,臣也不知這時疫從何而來,當務之急是要避免疫病傳染開來啊!”

牧九輅凜了凜呼吸,坐在床邊的她強忍著怒氣,嗓音沉冷。

“傳令下去,封鎖葳蕤院,沒有本王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你們都先出去,待在自己房中,不許胡亂走動,違令者死。”

“王主!公子身邊不能沒有人,讓我和雲暮留下來照顧公子吧!”

歲聿疾聲說道,牧九輅抿了抿唇。

“本王在,你們都下去,若有不適及時上報。”

燕舞欲要阻攔:“王主您怎麼能留在此處,萬一被傳染上了”

“閉嘴,都滾出去,院正去廂房待著,本王一會兒過去尋你。”

牧九輅不容抗拒地下著命令,房間內很快空了下來。

顧綏頭暈到甚至都聽不清她們到底都說了什麼,隻隱約聽到時疫二字,心下一慌。

“寶寶,你離我遠點吧,我不想咳,咳咳。”

牧九輅豎起食指堵住了他的唇,拂開他額角淩亂的發絲,聲音微啞。

“別怕,我不會有事,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會治好的,相信我,別怕啊。”

她如此溫柔,顧綏一時間心生悲傷,他們才成親多久,他要是真的病死了,她該有多傷心。

“我喝藥,我不怕苦,咳咳,我不想離開你,寶寶。”

“嗯,乖,你先睡一覺,我這就去和院正想辦法。”

“好。”

顧綏蜷縮在厚重的被子中,小聲應好的模樣看起來如同幼獸,牧九輅五指緊攥,黑泠泠的眸中湧起波瀾。

這天殺的命格,難道真的改不掉?

牧九輅走出房門之際,渾身都攜著一股寒凜,眉眼幽深若萬年冰川,氣息沉冷。

事由人為,她偏不信一切都是既定的。

就像這帝王,她說不做,便不做!

天命又如何!

牧九輅人在府中,外界的消息卻是接連不斷,然而沒一個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