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突然悲從心來。
那個人真的是一個怎麼捂也捂不熱的鐵石心腸,再苦再難也要堅持把自己推開。
自己掛在嘴裏的相信緣分,說到底還是起始於男人的見色起意——就隻是想談個戀愛,不用負責的那種。
大一的時候還太稚嫩,大二的時候還不成熟,大三的時候來個單純的戀愛,大四的時候各奔前程——大家不都是這麼想的嗎?
他大三了,不想在大學留下遺憾。
他還年輕,為什麼要用愛情束縛未來?
對江泉,他曾經想過保持住理工男的理性,喜歡,但不會過於糾纏,你不接受,我就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選擇這樣一個方式接近他。
開始於兩個多月之前的短信彙報,這個人單調的日程不是在學習,就是在練習,簡單而純潔,又怎會是嘉哥的熱情表妹可以比擬的?
他很疑惑電話那頭的人,每天查閱自己的行蹤,難道不知道自己也是一個五講四美的大好青年?
日積月累,自己越陷越深,他卻好似從未動情。
說到底也隻是一場自己感動了自己的獨角戲罷了。
離開,她最應該的就是離開,單方麵的愛情是沒有結果的,
可是,她的腦海裏偏偏又浮現她放下戒備睡在車裏的模樣——他的性子原本是不鑽牛角尖的,可這次偏偏鑽了牛角尖。
如果有開始的話,也想要未來。
2號晚上,本來有4個人守夜的,如今隻剩下梅麗潔母女。
江家大伯看到原本已經安排好的梅紅旗和他的兒子離開了,就隻能讓大叔跟著二姑父再值一個晚班。
兩個男人值下半夜的班,梅麗潔和江泉值上半夜的班,3點鍾交班。
其餘的人熬到晚上12點後就陸陸續續回賓館休息了,至少在名義上算是幫自己的親人守了最後一夜。
雖然江泉心疼媽媽,一再表示自己不怕鬼神,而且殯儀館又不隻他們這一家在守夜,隔壁的1號大廳,2號大廳,還有5號大廳都有人家在辦葬禮。
可是,梅麗潔仍然不肯留下江泉一個人值班。
現在的她,又在為江宏勇燒紙錢了。
江泉在靈堂裏麵轉了轉,把江家親戚們打的牌收拾好,還掃了一個地,清理了一下衛生。
早上要完成最後的告別儀式,儀式結束後,這個靈堂就會屬於下一個逝去的靈魂,而江宏勇的肉體則會在這人世間消失。
江泉掃完地,就陪著媽媽一起給江宏勇燒錢紙。
媽媽她們相信,逝去的人在肉身消失之前,能夠把她們燒的紙錢帶到另外那個世界去,今天晚上燒得越多,逝去的人在另外一個世界就會越自在。
梅麗潔說,沒錢的苦,不能讓他在另外那個世界繼續承受。
江泉無法做到以德報怨,這幾天能夠毫無怨言地配合一切,隻是因為梅麗潔願意。
其實,他也不能理解媽媽為什麼要堅持花錢在毫無作用的ICU上,他也無法理解為什麼舉債也要幫江宏勇辦一個體麵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