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堯漂浮在虛空之中，身邊是一隻如同水母一般渾身長滿觸手，眼睛裏發出詭異紅光的奇異生物。遠處的虛空之中矗立著一座閃爍著白光的城池，無盡虛空都被那城池散發出來的白光所照亮。
諶堯費力的向那座城池的方向撲騰過去。但那城池實在是太遠了，在那麼大的距離尺度上，諶堯費力遊動的距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突然，諶堯身邊的景物如潮水一般緩緩褪去。他的目光在一盞散發著昏黃光芒的油燈上重新聚焦。
“這不是假的，我的觸感那麼的真實，那置身於虛無之中的空洞之感也不似假的。”
諶堯從多日之前就一直在半夢半醒之際看到那同一片虛空。但在一盞茶的功夫後又消逝的無影無蹤。
他多次與身邊的人提起，但沒有人相信他的話。次數多了，人們反而還以為他犯了癔症，勸他去看大夫。
諶堯打小就沒見過他的父母，是個孤兒。村裏邊的人都說他的父母在他還不記事的時候就在兩個山上人的爭鬥中被殃及了。其中的一方給了村口的王婆婆幾錠銀子，讓她把幼小的諶堯撫養長大。
山上人，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稱呼，說的是修行如登山，拾級而上，人漸遞減，故稱修行者為那山上人。
但一個老人家，又如何留的住那讓人眼熱的銀子呢？待那山上人走後，村裏那幾個有名的惡霸立刻就來把那些銀子給搶走了。王婆婆卻沒有因此而將小諶堯遺棄，反而費心費力的將他撫養長大。
諶堯每晚就在村外的碼頭替那往來的貨船卸貨，出賣力氣掙個勉強糊口的錢。
但自打前些日子，諶堯開始做那個虛無的夢開始，他每次做完夢都無精打采的，致使他根本在沒有氣力再去碼頭搬貨物，但眼瞅著家裏的餘糧也告急了，諶堯隻得熄滅油燈，與另一間房子裏的王婆婆說了聲便向村外的碼頭走去。
諶堯身心俱疲，昏昏沉沉的走向通往村外碼頭的路。
這路平日裏雖說荒涼，但也有不少打魚晚歸的漁夫以及和他一樣去碼頭出賣氣力的腳夫往來。但今日卻詭異的一個人都沒有碰到。
諶堯打起精神，壯著膽子繼續向前走去。卻看到視野豁然亮了起來，前麵竟然是一條燈火通明的大街，那街寬的足足可以容納六馬並駕。
在諶堯的記憶中，小時候陪王婆婆去源州城裏賣菜時，看到那源州城的街道也沒那麼寬啊。
這荒郊野嶺大半夜的出現了條大街，就是那燈火再亮，再給諶堯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再往前走。
諶堯向後退去。同時眼睛死死的盯著那通明的街巷，生怕一個不注意，隱藏在那霓虹之中的妖魔鬼怪就飛到了自己麵前。待到退的足夠遠了，那條街已經是個小不點一般大小時，諶堯才敢轉身。
可他一轉身，便僵立在原地，不敢寸進一步。
那本應在遠處的街道，就在諶堯的麵前，他的一隻腳已經踏在了那街巷的青石板路上。
街道兩旁不高的木構建築卻給了諶堯莫大的壓迫感。諶堯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數著自己的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這沉寂才被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打破。
“聽你們村的人說，你犯了癔症？”
來者身著寬大的黑色鬥篷，聲音明顯經過掩蓋，不辨雌雄。
“你，你是人是鬼！”
“我？”
“我是仙啊！”
且不說他是不是真的仙，能在這荒郊野嶺弄出那麼大一條街的存在，也不是諶堯這一介凡人能夠匹敵的。
“既然是仙人，那請仙人放過我吧，我從小就沒了父母，幸得婆婆撫養長大。婆婆如今年老體衰，要是沒了我，指不定要餓死。”諶堯道。
那自稱為“仙”的存在卻嗤嗤一笑“怎麼，你以為我要殺你？”
“我來找你，隻是聽你們村人說你得了癔症，來幫你治病啊”
“據說，你在夢中看到了一座閃著白光的巨大城池？”
言罷，灰袍人在他的身邊具現出一座宏偉的城池，與諶堯在夢中所見的極其相似。
但不等諶堯回答，那灰袍人又自言自語道：
“那座城池的真名是卡爾德隆，也叫鄷都，是掌握了死亡天道的無上存在所創造。”
“你身邊那似水母一般的奇異生物，也是靈界所特有的物種。”
“靈界？意思說我看到的並不是因為我犯了癔症而做的夢？”
饒是諶堯一個未曾上山修行的凡人對靈界這個詞也不陌生。
靈界，一個與現世重合的另一個世界，甚至現世中的靈氣也都是從靈界逸散而出的。更有傳說在靈界深處，還有比現世最強的上仙更強的存在。
“可，可我從來不曾修行，怎麼能看到要破虛上境才能溝通的靈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