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多的時候,趙芳從屋裏出來,頭發披散,目光呆滯,趿拉著拖鞋,手裏還點著一隻煙。
“芳姨。”江慈從沙發站起來。
趙芳像沒看見她一樣,捂著額頭,靠在沙發上,悶聲抽煙。
“何野,他去買吃的了。”江慈聲音放的很輕。
“你來這裏幹什麼。”趙芳把煙蒂死死按在玻璃茶幾上,一陣短促的青煙徐徐而升。
江慈鼓起勇氣解釋,“我聽說……所以想來看看。”
“有什麼可看的,現在我們家就是個累贅。”趙芳也不需要江慈的回應,她起身跌跌撞撞回了屋,不一會兒房間傳出摔東西的巨響。
江慈顫了一下,聽到趙芳在屋裏痛哭。
何野很快回來,買了兩份粥、醬香鴨和蛋撻。
“剛才芳姨在屋裏摔東西了。”江慈拆開筷子,擔憂地告訴何野。
“不用管,我媽這幾天都這樣,她哭完就好了。”何野不在意,專心拆著眼前的塑料飯盒。
江慈夾了一塊鴨肉放到他碗裏,他微微點了下頭,“吃完我送你到酒店,明天你就回家吧,嬸嬸會擔心的。”
江慈端著熱乎乎的粥,不情願地搖頭,“我才剛來。”
“你先跟著叔叔去學校,等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就去學校找你。”何野又把蛋撻遞給她,“這家挺好吃的。”
“那我今晚能住這裏嗎?”
何野頓了一瞬,解釋道,“這裏很亂,而且你一個女孩子”
他是想說,女孩子在別人家留宿並不好。
江慈就不再說話了,默默喝著粥。
他知道自己的話在一定程度上傷害了她,也沒有解釋,隻默默往她碗裏夾愛吃的醬香鴨。
飯吃完後,何野送江慈到門口,江慈一直沉默,等電梯的時候,她忽然哽咽出聲,“你為什麼總是在推開我。”
後來何野沒再堅持送走她,江慈住宿在何野家。
他把備用的毛巾、牙刷遞給江慈,讓她到洗手間洗漱,自己換了新床單和被罩,好讓江慈睡得舒服。
洗漱間傳來嘩嘩的水聲,何野重重靠著書桌,一股無力感襲上心頭。
這幾天的奔波,他很疲憊,過去交往過的朋友聽說了他家的事,沒有人再和他們家聯係。隨著何誌國卷款逃走後,債主上門,電話打到何野這裏,說的話很難聽。
何野無法辯駁一句,隻能低聲下氣地道歉。
就在兩個月前,他還在展望大學之後的生活,那時候他期待能和江慈有更進一步的關係,暑假的時候可以找個地方旅遊,大學好好讀書找個工作,如果順利的話,他希望能夠和江慈結婚。
才兩個月,生活天翻地覆,所有的希望都化成泡影。
在胡思亂想時,身後傳來腳步聲,何野回過神,對著洗漱完的江慈笑了笑,“不早了,你先睡吧。”
“那……你呢?”江慈拽了拽衣角。
“我睡沙發。”何野很快退了出去。
門闔上後,江慈看著煥然一新的床單,發起了呆。剛剛進來時,她分明看到了何野靠在牆上頹喪地發呆。
何野應該很累吧,吃飯的時候都沒說幾句,江慈不想再逼他。
十點多的時候,江慈聽到何野敲趙芳的門,喊她吃飯。
趙芳應該是出來了,因為江慈聽到了開門聲。
後來,累了一天的江慈沉沉睡去。
早上六點多,江慈醒來,出來時,何野那麼大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麵朝裏,露出的脊背瘦弱單薄。
今天仍然不是一個好天氣,灰沉沉的天,透不出一點的光。
吃完早飯後,他送江慈到門口的車站。
等車的時候,江慈搖了搖他的胳膊,“那我們在學校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