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束金色的晨曦透過紗簾灑進房間,照得兩個人的麵龐都暖洋洋的,一切看起來那麼安穩幸福,真像那些一曲一世的故事。
沉音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身旁的他,整個身體都被幸福盛滿了,覺得一切是那麼不可思議。
她伸手去夠窗外透進來的金色陽光,光線穿過她的指縫,些許微塵在光束中安靜地飄落。“破曉了,”她喃喃道。
沉音的目光隨意飄著,突然看到角落裏插的一束玫瑰,似乎精神不太好似的,於是起身去給花瓶換水。看到其中一朵花的邊緣有一片有些腐爛的花瓣,她伸手想把這一片花瓣給扯下來。可才扯了這一片,裏麵包的層層疊疊的新鮮花瓣竟都紛落下來,她一時怔住,不小心再碰一下花就又有新的花瓣落下來,這讓她十分不知所措。她有些心疼花,隻想道:一場無可挽回的凋零。那些偉大文學裏的凋零就是這樣的,一切都起於無意,可一切都在朝著一個無可挽回的方向走向深淵,走向幻滅。這過程中,沒有人有意做錯任何事情,所有人都無能為力。這是真正的悲劇具有的特點……
想到這兒,這些天的許多片段、許多糾纏突然砸進她的腦海,仿佛昨夜的美好都是一場破了的夢,一瞬間天昏地暗。
她揪著自己的衣領走出房間,坐在沙發上,這幾天聽到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從天而降的匕首直直地插進心裏,她覺得肝腸寸斷,她的心好疼好疼。
也許是的,失去已經擁有的,比從未擁有過,要疼得多得多。
太疼了。
她一直沒有想好,她一直在逃避那個做最後決定的一刻。要走嗎?要告別嗎?直到現在,她依然希望,這還不是最後一刻。
她早早寫過了一封信,可機票一直都沒訂。去機場的路上再決定吧!她這麼想著,為了避免吵醒他,她隻拿了證件和手機,別的什麼都不收了,但她翻出了那封信,放在臥室盡可能顯眼的位置。
她木訥地,出門,下樓,打車……好像被抽幹了血液的木偶人,她僅存的一絲理智指引著這一係列的行為。
她靠在車窗上,有氣無力地說出“去機場”這幾個字。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怎麼會這麼疼,她像對自己的大腦失去了控製,什麼都思考不了,隻有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劇痛,在她的整個身體裏叫囂。
清晨的太陽光慢慢熱起來,街上行人躲起來,城市漸漸醒過來。去機場的路很遠,有時候有點堵車,司機好像說了一句話?
……
可她什麼都感覺不到,這座城市好像跟她毫無關係了。
機場。四處是來往的人,四處掛著指示牌,時不時響起的航班播報……外麵是紛亂吵鬧的,可她好像什麼都聽不到。
她麻木地打開手機買票,然後去找值機櫃台,每走一步都有千斤重。
“林沉音,你回來!!”
她渾身都震了一下,整個人像被凍在那裏怎麼也挪不動,她隻聽見身後所有急促趕路的腳步聲中又一個正在向她飛奔的聲音。
“沉音!”那飛奔的聲音裏也夾雜著他氣喘籲籲的呼喚。
他來了。
她回頭,他隻見她急促地喘息著,淚流滿麵。
“怎麼了?你要去哪?”程安民用力抱著她,幾乎都要哭出來。
沉音淚流不止,隻無力地說了一句“安民……”,幾聲急促的呼吸中,突然暈倒在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