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的事還是被君七知道了。
或許是那個侍女告訴她的,也許是她自己看到的,一切都無從得知。總之,這件事屬實讓白沐青有些焦頭爛額。
她不知道君七有什麼打算,但她應該不會告訴林清。
奇怪,自己竟已經下意識將君七作為自己這方的人了。
白沐青一整天都沒去找君七。直覺告訴她,這個“畫像”的事最好不要告訴林清。
雖說這件事絕對事施然所做,但林清可能會想到其他的什麼。
她就是不想給林清提供信息量。
她不想自己徹底成為林清的一枚棋子。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思考,不用依仗別人的所謂“計劃”。
前幾天施然的去世,她的第一反應竟是去找林清述說。這太不合常理了。
她擔心木偶身後的繩子越來越緊,這會導致最終它就算脫離了繩結,也再無法獨自行走。
暖陽照耀,晚風拂麵,吹起了床頭的簾紗。隻是微微飄起搖晃,便猛然顯露出下麵明晃晃的尖刀。
白沐青似是注意到了,掀起簾紗,捏著刀刃將它塞入了枕下。
風吹起了她的黑發,陽光下金燦的發絲在空中舞動。
“君七,你怎麼在這裏?”白沐青一出府,便見到了君七的身影。她立在門前,正呆滯地盯著地麵。
“我要過來說一聲,今日之後我便不會再教你了。”君七笑道。不同於她平日裏溫柔淡雅的笑,這個笑容顯得格外牽強。
“為何?”
君七歎了口氣,將她拉到了一邊,四處張望幾下,接著壓低了聲音:“三公主找到了毒。”
白沐青:“毒?”
君七:“她的打算是,你負責刺殺二皇子,我們毒殺皇帝,再裝作他是痛失愛子酗酒而暴斃。若是毒被驗出,就設計一場鬧劇,假作宮變。”
白沐青:“宮變可不好演。”
“是,所以我們盡量提前下好功夫,保證毒不被查出。”君七道,“因此,這次三公主才去想辦法弄來了西域的毒。不過這其實並不費力,她在宮外的勢力可不少。”
白沐青笑道:“人盡皆知。”
君七輕笑:“是。”但她的笑容還是肉眼可見的僵硬。她微微張口,似是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笑著低下了頭。
白沐青察覺她的心思不在正事這邊,疑惑之際正要詢問,君七卻猛然劃開了眼,“我有些事,先走了,到時候……再見吧。”
白沐青下意識地拽住了她的手,“你剛才想說什麼?”
——
白沐青站在府門口。外麵似乎已經下起了雨,冰涼的雨滴落在她的臉頰,再滑落到下顎,最終滴落入地。
她不敢再想些什麼。
“娘娘快進來吧,別在這兒待著。”白沐青感覺頭頂沉重的濕潤感突然消失了,她驚異地回頭,隻見那個侍女站在自己身後,手中撐著一把傘。
“好。”白沐青低首,往回走去。
“剛才君七和你說了什麼?”
這語氣讓白沐青再次懷疑這個侍女被林清附身了,猛然震驚地抬頭,見她盯著自己,才再次尷尬地回過頭。
“她通知我,她之後不再教我。”
侍女沒有說話。
白沐青則低下了頭,盯著雨滴在地麵綻放出的微小水花。
——
“你很好,你也值得更好的。你應該有權力去選擇自己的人生。”君七沒有看她的臉,隻是盯著自己的手。
“三公主說,假如計劃順利,你可以出宮,過自己的生活。”君七頓道,“我也可以。”
白沐青一怔。
“我沒有雙親,沒有人可以依仗,更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這也是我當年願意跟隨她的原因。”
“但是現在,我覺得自己找到了自己活下去,並且生活下去的理由。”
——
白沐青覺得自己一陣耳鳴。侍女卻已經將傘放下了。她盯著白沐青的臉,“娘娘,我先走了。”
門合上了。
白沐青直接栽倒在了床上。
她本不想回避君七的話,可她更無法掩蓋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