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白沐青反射性地試圖移開目光。
“剛才見你睡著了,就看了一下。”林清都臉龐又回到了平靜,“說正事。林循,也就是二皇子要看你跳舞。就在今天下午,在禦花園後麵那片竹林。他一個人。”
“就他一個?”
“想什麼呢,我也在,他做不了什麼。再說,他十有八九會帶侍衛,不然他早死了——那我也不需要費勁心思把你安進去。”
白牡丹鬆了一口氣。“我真的可以嗎?”
“問你自己。”林清看起來毫不緊張,“你隻要假裝你隻是拘謹就行。然後你要刻意和我保持距離,讓他覺得你對我極其厭惡。”
這需要裝嗎。白沐青差點脫口而出。
林清看了她一眼,墨黑的眸有點嚇人的寒光——當然也可能是白沐青做賊心虛。
肯定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白沐青一陣尷尬。
“無論如何,準備好。”
“好。”
門關上了。白牡丹突然發現,這個時辰的門不是背光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
姐姐……對不起。不過即使我忘了你的容貌,我也不會忘了你,忘了養父,忘了我們的仇恨。
終有一天,我會親手了結這一切。
“見過二皇子。“白牡丹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禮。她幾乎不敢直視林循的臉。匆忙的一眼中,她對林循最大的印象便是眉毛有些粗,整體長相淒厲,和林清屬於一個風格,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別無二致。
林清和林循說笑了一番,途中好像提到了什麼“大璿第一舞姬“之類的詞句,想必是在議論自己。終於,林清用眼神示意白沐青可以準備開舞了。
她見林清回過頭,裝作不爽地瞪了她一眼,並且讓那一眼能被林循捕捉到。
林循意味深長地凝視著她的背影,接著眯起了眼。
琵琶聲響起。白沐青一怔。這個琵琶師彈出的音色與月花樓的別無二致。她回頭一看,果然!
那個琵琶師叫曉音,自己在月花樓時跳的所有曲子都是由她伴奏的。
林清居然把她也找來了,什麼時候的事?
琵琶聲開始響起。因為是一首常跳的曲子,白沐青駕輕就熟,舞步飛快地挪動著,跳躍著。但她感覺,這次自己的舞步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僵硬。
她刻意回避著林循的眼神,每次要有看向觀眾的動作,都去看林清。直到一次,看向林清時她向自己眯了眯眼,白沐青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悄悄深呼一口氣,將眼神投向了林循,嘴唇勾起的弧度也更甚了些。
竹葉的沙沙聲環繞在耳邊,與琵琶聲融合。白沐青依憑著肌肉記憶僵硬地舞著,隻覺得大腦裏像有什麼將要炸開似的。
一舞罷。
“沐青,過來。”林清笑著招呼她。她行了一個禮,便走去了林清旁邊。
林循似乎是與林清寒暄了幾句,但她的大腦一直處於放空狀態,什麼都聽不清,隻覺得自己背上已經滿是冷汗。
“沐青,你今日也疲了,先回偏殿休息吧。”林清以她平時常用的、漫不經心的語氣道。
可以走了……白沐青覺得自己的手臂抖了一下,“謝三公主,民女告退。”接著,她便轉身欲走。
“稍等。”一個陌生的聲音灌入她耳中,白沐青愣了一刻才反應過來那是林循所言,“你之前一直是在月花樓生活吧。”
白沐青咽了口唾沫,“是。”
“現在在宮中習慣嗎。”
白沐青後背已經滿是冷汗,正欲答,話就被林清又用那輕飄飄的語氣搶去了
“皇兄,她才剛來半天呢。”語言平靜,卻十分有威懾力。
林循瞥了林清一眼,也看不出情緒,突然又轉笑,“是啊,差點忘了這點。”他又看向白沐青,“此次你是作為清兒的貼身侍女隨她回宮的,一定要服侍好她。”
白沐青突然想起,之前林清和她說過,她幾乎所有的貼身侍女都被林循收買或是利用過。二皇子這句話難以捉摸。
她看向了林清。她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沐青為人甚好,我很喜歡,不勞皇兄掛念。”
白沐青感覺到,她將“掛念”一詞略微加重了。
“清兒喜歡便甚好。”林循笑道,“沐青,那你便先回去吧。”
白沐青再次轉過了身,緩過來了些許。
一口一個“皇兄”,一口一個“清兒”,全然無任何破綻。
而她隻覺得汗顏。
曉音跟在自己身後,也是麵無表情。白沐青突然覺得,這裏的一切都令她捉摸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