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秋天似乎異常的寒冷,倫敦街上的人們早早穿上大衣瑟縮地往手中哈著白氣,緊了緊厚重的衣服快步走著,偶爾還能聽見行走的路人細細碎碎抱怨。
一座老式的紅磚百貨商店掛著停業裝修的牌子,恍惚間能看到幾個服飾詭譎,西裝搭配著球鞋的怪人在對著櫥窗前醜陋的玩偶咕噥著什麼。奇怪的是,玩偶似乎有生命力,手臂緩慢地擺動著示意他們進去,一行人穿過那麵破舊不堪的櫥窗消失了。
1980年11月20日奧莉安娜·布爾斯特羅德出生。
虛弱的路易莎倚靠在丈夫懷裏,愛憐撫摸著繈褓中女兒的臉,眼角的淚順著咧起的嘴角打濕了繈褓一角,她一遍又一遍親吻著自己的孩子,海藍色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似乎想將這一幕深深地刻在腦海中。她固執地將丈夫的手拉過來,覆在她握著女兒的手上。
1980年11月20日路易莎·布爾斯特羅德逝世。
布爾斯特羅德先生對小女兒從出生起就缺失了母愛而感到歉疚,奧莉安娜小時候他總是在家養小精靈砰砰撞牆的背景聲中親力親為地為女兒換尿布、衝奶粉,並為此沒少請教家中同樣有嗷嗷待哺小孩的朋友,盡管如此,第一次當父親的男人仍舊有些手忙腳亂。
四歲的小奧莉會和花園裏的夜鶯交朋友;
會跟樹下的螞蟻說話;
會在爸爸回家後趔趔趄趄地從房間裏撲倒他懷裏,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著今天小精靈教會她的詞語“爸爸!”;
會捧著《詩翁彼豆故事集》給家養小精靈講故事,盡管小精靈誠惶誠恐地絞著自己衣服的一角;
布爾斯特羅德先生講每日睡前故事時總會有意無意地避開頌揚母愛無私的故事,直到小奧莉滿眼都是好奇地問。
“‘媽媽’是什麼意思?奧莉也會有媽媽嗎?”
小孩子的天真將這個詞混淆為類似於朋友一類的關係,霎時讓布爾斯特羅德先生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年幼的女兒解釋她的母親已經過世了。
小朋友的天真又何嚐不是一種變相的殘忍呢。
後來的奧莉安娜再也沒有問過類似的問題,顯然聰明的女孩已經從各種途徑知道了答案。她將自己悶在房間裏,擔憂的布爾斯特羅德先生推開她的房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女兒雙手抱膝坐在床上,女孩甚至來不及將腮邊掛著的淚珠擦掉。
布爾斯特羅德先生輕歎一口氣,關上房門去抱住女兒,她像迷途無助的小獸終於找到了回家的方向,埋在父親懷裏小聲抽噎。
“奧莉,每一個不得不離開兒女的母親都變成了天上的一顆星星,白天她們躲在雲朵後麵看著兒女嬉鬧玩耍,日複一日長大。夜裏靜悄悄的時候就會從雲朵後麵出來,守護著自己的寶貝不被噩夢侵擾。”
父親輕輕拍著奧莉的後背,女孩抬起哭得泛紅的小臉,眼裏充滿迷茫。
“真的嗎?媽媽也會在看我嗎?媽媽會不會想我?”
“當然了,你是我與媽媽唯一的公主,是媽媽最後都在掛念的寶貝。你的眼睛和你媽媽的一模一樣,這是她最後留給你的禮物。”
布爾斯特羅德先生拿出一直貼身藏在懷裏的合照。在此之前布爾斯特羅德先生一直吩咐家養小精靈將家裏有關亡妻的照片收拾起來藏好,生怕小女兒發現了會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