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孩坐在鏡子前，一個在發呆，另一個正在從化妝盒裏挑挑揀揀。
“抬頭，我給你夾睫毛。”
真理不擅長畫眼睛，常常求硝子幫忙。次數多了，硝子幹脆包攬了真理的整張臉，還對此很遺憾地說：“真理，如果你有一頭披肩的頭發，我保證燙得比眼睫毛要好看得多。”
但過去了幾個月，真理的頭發也隻是長長了幾厘米。
今晚有一個同校聚餐，硝子想讓真理一起去，因為有幾個常年外派的前輩真理沒見過，得去混眼熟。硝子的原話是這樣的，“以後遇到麻煩，可以找學長學姐幫忙。那兩個雖然勉強算得上靠譜，但也就那麼兩個。我們需要更多可靠的朋友。”
或許是作為醫生的天職，硝子對待任何人都很平和，和學校上上下下的人關係都很不錯。跟著她的真理也認識了不少的人，也借此得到了展現實力的機會。
這就是她雖是一年級，卻異常忙碌的原因之一。真理也主動提出幫忙，每天都從日本的這頭跑到那頭去。夜蛾擔心她這個老好人猝於疲勞，問她：“明明與你無關，為什麼還要答應呢？”
“我不想讓硝子那麼辛苦，”真理說，“我想讓她陪我去遊樂園。”
死亡率肉眼可見地在降低，這點就夠了。上頭的人隻關心數據，不關心一年級那個紅頭發的是誰，叫什麼名字，身上究竟有何種魔力。
塗完了口紅，鏡中的女孩變得更加耀眼和動人。穿上上周買的衣服，兩人互相挽著胳膊地準備出門，卻在半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我也要去！”
五條悟站在女生宿舍樓下，一看就知道早早埋伏在了門前。
兩人的裝扮令他眼前一亮，“我們的校服真難看，是吧？我之前就說過，那根本不是正常人的審美。”
硝子有點無語：“前輩不是邀請過你，你拒絕了嗎？”
五條悟理直氣壯：“我反悔了！我以為傑會來呢，結果那家夥溜回家了。我已經叫好了車，等下叫我幫你們拍照也不是不行的哦！”
真理今天穿了平時很少穿的皮鞋，專心地盯著自己的腳和路。學校建在山上，下坡很不好走，她有點擔心自己摔倒——結果真的一個踉蹌，幸虧五條悟走在前麵，她沒有摔倒在地，而是撞上了他的背。
“真理！”硝子趕緊抓住她，“沒事吧？臉砸得痛不痛？”
她搖搖頭，五條悟不滿地抱怨：“硝子，我又不是水泥地做的……”
真理道了聲謝，藍眼睛的白發男孩扭頭看了看她，難得放慢了腳步，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
聚會上的人不多，聽硝子一一介紹後，真理差不多記住了人臉和名字。大多數高年級的咒術師回校是為了偷懶。比如以看望後輩的名義聚餐，能省去不少工作。
認識真理的前輩見到她，舉起玻璃杯高興地打了聲招呼。
原本滿臉無聊的五條悟，馬上感到不無聊了：“歌姬，好久不見了！”
庵歌姬馬上黑下臉，湊到硝子耳旁咬牙切齒地說：“硝子，不是說他不來的嗎！因為他不來我才來的啊！”
硝子無奈地捂住半邊臉：“你就把他當作保鏢無視吧。”
很難無視。先不說五條悟笑嘻嘻的欠揍臉蛋，他一走進餐廳時，就有幾個人站起身熱情地拉開椅子邀請他入座。雖然某人大多數情況下都在不耐煩地擺臭臉，但如果聊到了感興趣的話題，他會參與得非常投入。
“怎麼了，覺得無聊想回去了嗎？”硝子關心地詢問。
真理埋頭苦吃完硝子給她夾的菜後，就一直出神地盯著一個方向。
硝子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你在看悟嗎？”
真理點頭。
“是不是沒想到他還挺合群的？畢竟是家族大少爺，不可能一直讓別人看臉色。”
真理輕聲回應：“為什麼不跟我們坐在一起？”
“他不喜歡喝酒。”
一旁的歌姬聽到她們的討論對象，深深皺起眉頭，憂心忡忡地叮囑真理：
“真理，你可不要對他抱有期待。”
真理心底其實根本不知道“期待”是什麼，隻會應允地點頭。歌姬欣慰地又開了一瓶酒，與另外幾個酒鬼繼續痛快地暢飲。
而她繼續發著呆。看到平時愛跟著她們打鬧的同伴此刻卻和其他的人坐在一起，真理眨眨眼睛，奇特的控製欲突然湧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