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看著畫麵中的新場景。
在係統升級之後,他再沉浸到幻覺裏,就發現身邊的環境變了,不再是士兵演練的場地,而是一間病房。
並且係統更新還給他更出一個病來。
離離原上譜!
懂不懂什麼叫遊戲,遊戲的每次更新都是衝著加強玩家遊戲體驗去的,他的幻覺反其道而行之,也不知道圖啥。
他描摹著畫麵中時鯨的臉。時鯨握著他的手,麵上帶著淡淡的失落——可以理解,看好的對象不能結婚了,任誰都會受不住的。
時鯨抿著唇,湛藍的眼睛望著遊戲角色的眼,不知在想什麼。他頭上半天沒出現對話框,顧誠也不知道要不要打斷他的思索,隻是瞧著這樣的他,心裏有些難受。
大約是房間裏沒有別的蟲,而時鯨思考得又很專注,他很久都沒有放開顧誠的手,已經失去了未婚雌蟲麵對雄蟲時的禮儀。
顧誠沒有打擾他。
他知道自己的暗示很過分。他在讓生存在這個過度扭曲的社會中的弱勢群體,放棄當大老婆的保障,去當一個地位不行的小妾。
但是他又不得不這麼說。因為書裏時鯨的淒慘結局,已經宣告了阿科利雄子的雌君地位並沒有帶給他什麼防護,而當一個還算可以的雄蟲的雌侍,至少在蟲身安全上過得去。
一時間不知道哪個選擇更好。這無疑是時鯨的悲哀。
半晌,時鯨終於從天人交戰的狀態回過神來。他望著自己和顧誠交握的手,喉嚨滾動了一下:“抱歉閣下,是我無理了。”
顧誠握緊了他:“不要緊。”
他試圖通過遊戲角色帶給時鯨力量,讓他能頭腦清楚地做出選擇,而這個動作無疑是對於時鯨的鼓舞,他緩緩綻開一抹笑容,低頭在顧誠手背上蹭了蹭。
“閣下,就算您會跌落c級,我也一定要嫁給您。”他堅定地說著,凝視著遊戲角色的眼睛。
這回複打了顧誠一個措手不及。
在他操控下,遊戲角色的表情和他一樣茫然失措。
顧誠連忙在心中輸入:“不要說這種傻話!你會死的!想想你的精神力暴動,想想你一年內必須結婚的處境,你清醒一點!”
“我很清醒,閣下。”
他輕輕講訴雌父謝斯萊侯爵的遭遇:“我的家族擁有兩個侯爵爵位,一個是世襲的,另一個是我雌父掙來的。當年雌父隻是旁支雄蟲雌奴生下的孩子,不受寵,甚至上不了普通學校,從免費的福利學校一路讀到高中,脫穎而出,考上了最好的科研大學,畢業後從事黑洞研究。但他隻是研究院裏不起眼的一個蟲,結婚時隻能做貴族雌侍,全部財產都歸雄主所有,雄主吝嗇,他依靠法定婚姻內低保從雄主手裏領錢吃飯,還要經常挨打,足足進了十三次醫院,就算生下我也沒有改善,要不是雌君拿出私產為雌侍們治療,我們倆早就被打死了。”
顧誠恍惚記起書裏設定的雌蟲婚後地位問題。
雌君在婚前十天之內,就要把百分之九十的財產交給雄蟲,留下百分之十作為日後的立身之本。有錢家庭害怕這會降低雌崽的生活質量,也會拿出一大筆資產來作為嫁妝,單向贈與孩子,嫁妝和那百分之十的財產,就成了雌君婚後的個蟲財產。
有財產的雌君,在家庭中擁有著僅次於雄主的地位和尊嚴。
雌侍則需要上交自己的全部財產。為了防止雄蟲拿了雌侍的財物後一毛不拔,法律設置了婚內低保,規定雄蟲必須至少拿出低保數額供養雌蟲,而這低保隻夠雌侍每天吃一頓普通的飯食。
就算遊戲角色的雌蟲哥哥,那個成功的企業家,也隻是因為創業時是以婚前家庭為名義注冊的資產,後來才結了婚,而家庭中還有個雄蟲弟弟,這才沒把企業給搭進去,在離婚時有了足夠的資金支援。
可以想見,謝斯萊侯爵當雌侍的時候吃了多少苦頭。
“後來雌君犧牲了,而雌父成功研究出黑洞穿梭艦,軍部,政界,科研,甚至一些企業都需要它,皇帝便賜予了雌父侯爵爵位,雄父因此扶正了雌父。從那以後,雌父終於可以支配百分之十的工資,有了財產,雄父也不再瘋狂毆打雌父和我了,我們過了一段勉強還好的日子。”
顧誠看著對話框裏這駭人聽聞的過往,感受著時鯨手上微微的顫抖,心裏一陣陣不是滋味。
他問:“你的雄父呢?”
時鯨垂眸:“喝酒喝死了。可能我說話很冒犯,但是,雄父去世後,是我們最幸福的日子。”
顧誠表示理解。家暴男的離世,對於家庭成員來說是件非常好的事,值得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