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山匪(1 / 3)

眼下已是入春,可料峭的寒意,依舊籠罩在燈州的大地之上。

燈州是去往盛京都城的必經之路,因著這層關係,盡管燈州的驛站破敗不堪、遍地荒蕪,來往的車馬也總是絡繹不絕。

一輛眼看便精致華貴的馬車揚起漫天的黃沙,軲軲轆轆地駛進了驛站。

江以桃掀起布簾,探頭往外看。

一股子冷風撲了麵朝她吹去,燈州已是靠近北地,這冷風像是夾雜了銳利的刀片,刮過臉頰,凍得發疼。

江以桃連忙放下了布簾,撚著一方帕子掩唇低咳了起來。

江以桃這病,是打娘胎裏便落下的,聽聞江南的山水養人,還在牙牙學語的年紀家裏便將她送往蘇州,這一呆便是許多年。這番回京卻是家裏欲將她送進宮裏去,思及此,江以桃憂愁得歎了歎氣。

江以桃難以適應北地的這份寒冷,在南方多年潤養著的身子陡然又壞起來,整日裏白著一張精巧的小臉,細細地咳嗽。加之她總是喜歡穿素衣,更是襯得身形單薄了。

丫鬟掀開門簾,輕聲輕語道:“姑娘身子尚未大好,莫再染上風寒了,出門在外到底是沒有府中那麼方便的。”

江以桃聞言也放下了布簾,“織翠,到盛京還須幾日路程?”

“回姑娘,約莫還有半月。”

江以桃又是歎氣,她竟有些懷念起在蘇州的那些年來了,與盛京相比,蘇州才更像是她的家。

“姑娘也別焦心,這一路上雖是枯燥乏味了些,可您的好日子還在前頭呢。”小丫鬟又笑著指了指驛站,“姑娘下來用個飯罷,之後再繼續趕路也不遲。”

江以桃聞言不置可否,垂著眸被小丫鬟攙扶著下了馬車,燈州風大,吹得她緊了緊身上的鬥篷。

哪裏又是什麼好日子呢?

江以桃從未想過要進宮爭那份虛無縹緲的殊榮,因著身體不好的緣故,她連性子都是比別人要淡一些的。

在蘇州的那些年,江以桃甚少出門,幼時倒是有個鄰居家的玩伴,時常坐在她院子的牆頭與她談天。自那鄰居搬走後,江以桃便每日與書籍相伴,倒像是隱居的文人墨客了。

江以桃自然是不願入宮的,可她又如何能拒絕,又有什麼權力拒絕呢?

江以桃被攙著在四角小桌邊坐下,驛站像是經營了多年,桌椅老舊,卻也勝在幹淨。

“姑娘,你長得真像那仙子下了凡來哩。”旁邊那桌的大嬸笑得憨厚,咧著一口齊整的牙,自來熟地搭著話。

一番毫無預兆地誇讚讓江以桃有些兒羞怯,撲閃著蝶翼般輕巧的睫毛,朝大嬸露出點軟糯的笑意。

江以桃無疑長了一副美人麵,自幼長於江南更是讓她獨有一番水鄉的柔軟。甚少出門使她的肌膚看起來有些病態的蒼白,圓溜溜的小鹿眼平添了些俏皮,盡管此刻她不施粉黛,也依舊是個美人。

大嬸轉過了身來,自顧自笑道:“姑娘看著不像是北方人,我也不是,我是從西邊逃難過來的,那邊正打得厲害呢,每天屍體堆起來像座小山似的。”

“姑娘,我提醒一句,可莫要覺得大嬸我多嘴。”大嬸斂了笑,神情嚴肅地靠近了些,“如今世道可不太平,西邊兒打了十幾年啦。當下這動蕩不安的局麵,山匪可比比皆是,你一個小姑娘出門在外,更是要注意著些咧。”

站在一旁的小丫鬟笑著接話,“放心吧大嬸,我們帶了不少武功高強的隨從,一路護送著呢。”

“好,好。這便讓人放心多了。”大嬸也跟著笑,風吹日曬的皮膚看起來有些蠟黃,眼角都堆起了幾條褶,“姑娘這通身的氣度看著像大戶人家的姑娘,這番是要去哪兒?”

“我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