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不上鋼琴課了?”周岐人上了一整天班將近十二點才到家,渾身疲憊,但對周湘很客氣,還帶著點討好,“你不是和那個男生挺聊得來的嗎。”
他記得上次周湘和程岑一起去密室後心情好了很多,對自己也難得的和顏悅色。
要不是聽李奚岩說每天都是程言興送周湘回家,他真會以為和女兒早戀的是程岑。
不過程言興也好,程岑也好,隻要能讓周湘心情好點,對自己好點,都沒什麼關係,鄭易風在學校盯著,出不了什麼事兒,就算出事兒……隻要還有錢,也沒什麼可怕的。
“也沒那麼聊得來。”
周湘一直不太喜歡被周岐人窺探隱私,何況是她不想提起的隱私,“不想耽誤人家高考而已,不正好給你省錢嗎?”
最近周岐人怪怪的,節省的過頭,上周李奚岩看上的一個包也沒舍得給她買,大概是遲來的七年之癢吧。
“行,那我和你鄭叔叔說一聲。”
周岐人說完沒離開,站在周湘臥室門口,也沒說話,隻是默默的看著她。他總覺得周湘還是個小女孩,一晃眼已經長這麼高了,大概是在他去非洲工作的那幾年長的吧,那幾年他忙得年三十都沒能回家。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周湘轉過身趴在椅背上,不耐煩的盯著周岐人。
“我……”周岐人頓了頓,看了眼牆上的時鍾,已經快十一點了,“明天要去非洲,可能要去挺久。”
不是早就說要去了嗎,還以為他要為李奚岩留下來,原來還是要走,走了也好,正好清靜。
明天就走,今晚上告訴她又有什麼用,難道指望自己能出言挽留,他就真的不走了?
“哦。”
周湘扭回身子,懶得給他眼神,“你顧好自己就行,別買些沒用的東西。”
那條寶石項鏈還在她抽屜裏躺著,送人也送不出去。不過她猜要是現在送程言興這條項鏈,他可能不會退回來——他變得“猖狂”的奇怪。
周岐人這次倒是說到做到,一年多都沒有回家,錯過了李奚岩的四十二歲生日,也錯過了周湘高三的第一天。
高三和她想象中的沒什麼兩樣,做不完的卷子,聽不完的批評,還有沒有他的學校。
程岑如願被北京航空航天大學錄取,不過沒能怎麼感受到首都的繁華——飛行學院大一到大三都在北六環的沙河校區,從北京西站打車過去要將近兩個小時,一出校門就能看見山。
他走後,周湘突然明白了什麼叫人去樓空,也明白了喜不喜歡一個人並不是自己能決定的。馬克思曾經說過事物總是在曲折中發展的,周湘覺得感情也是。
“你真決定要學美術了嗎?”
程言興不覺得周湘有藝術天賦,至少沒有體現在繪畫上,也可能是從高三開始學美術實在是晚了點。
他不確定周湘打算去國外學美術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毫無疑問的是她不會在北京和程岑相遇,但她也會毫無疑問的和自己分開。
“嗯。”周湘點點頭,心不在焉,她總覺得周岐人最近怪怪的,三天兩頭就打電話回來,好像非洲和中國沒時差似的。
“你不想去北京嗎?”
程言興抬頭看了眼窗外的鳥,覺得周湘就和鳥一樣,永遠不會被人關住,永遠不會容忍一成不變,有無法預計的廣闊未來,“去看看首都。”
“你怎麼不去看看首都?”周湘皺皺眉,不以為然,她知道程言興的潛台詞——他和程岑莫名其妙的仇還結了挺久,“北京有什麼好的。”
程岑給她發的微信消息都還好好的躺在她的手機裏:【從學校去沙河地鐵站要走二十多分鍾,晚上從小路回來很黑,地鐵站的烤冷麵沒有武漢的熱幹麵好吃。】【北京很幹,初秋的沙塵暴和雨一起來,落在傘麵上都是泥點子。】【從北門出來過一條馬路就是外交學院,他們拿快遞還得在咱們學校門口拿,人太少了。】
“我?”程言興笑了笑,“我沒程岑那麼有本事,隻好留在武漢了。”
裝得可憐兮兮的樣子,每次排名也能考上武大,周湘腹誹道,不過在武漢,在十五高,好像考上武大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兒,畢竟這是個百分之五十的人都把武大華科當做高考目標的地方,像自己這樣有自知之明的人已經很少了。
“你要去哪個國家?”
程言興見周湘沒接話,自顧自說起來,“去日本吧,沒什麼時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