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幾年前正式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二環裏要找個能放煙花的地方很難,還好在這兒附近碰巧有一個人工湖,旁邊有塊很大的空地,很多人來那兒放煙花,也有很多人來這裏親熱:尋求刺激的年輕夫妻、不守規矩的姘頭,更多的是晚飯後偷偷溜出來接吻的高中生。
“岑哥哥,他們在幹嘛呀?”程依依拽了拽哥哥的手,紮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奶聲奶氣的指著遠處河邊的一對穿著校服的男女。
“不要指著別人,不禮貌哦。”程岑溫柔的牽住程依依的另一隻手,半蹲著身子,“他們不喜歡放煙花,在玩他們的遊戲,我們不要打擾他們。”
“他們在玩什麼遊戲,玩什麼我不能玩呀?”
程言興拿出根仙女棒在程依依麵前晃了晃,“你長大了才可以玩,現在想不想和言興哥哥一起放煙花?”
小孩子總是想一出就一出,注意力很難集中超過五分鍾,看見仙女棒就會忘記剛剛發現的“新遊戲”,程依依就是這種很好糊弄的小孩子。
程依依其實也不想和言興哥哥一起放煙花,她一個人就可以玩的很開心——和她的朋友奇奇蒂蒂。
“這些人也真是的,在外麵這麼不得體,叫小孩子看見了多不好。”程岑雙手慵懶的插在外套口袋裏,看著程依依歡快的背影似是有心似是無意,“看校服是六十八中的,怪不得,咱們十五高就不會有這種不得體的人。”
六十八中藝術生居多,高考上線率一直在區內墊底,程岑看不上它也不是沒有道理,但他這個時候和自己說起這個,總不是單純批判批判,也不是想讓自己跟著罵幾句。
程言興又點燃了根煙花,輕輕在空中劃出個壽字,“咱們學校課後任務這麼多,可能是沒時間早戀吧。”
“時間擠擠總是會有的,隻要有心,沒什麼事是做不成的。”
要是剛才隻是懷疑,程言興現在確定程岑是真的意有所指,就算他一向很喜歡對自己說教,自己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和他多聊,“時間是很緊,下個月月初就要分班考試,大家都挺忙的。”
程岑聽得出程言興的回避,很體貼的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你準備學理吧,十五高理科很強,你也很適合學理。我高二的理科筆記還在,回頭我整理出來給你帶去學校。”
從小穿程岑的舊衣服,現在用程岑的筆記,難道以後結婚還要用他穿過的西裝。
程言興倚在棵樹上,看著靜靜的水麵,心裏卻不太平靜,“哥不用特意關照我,高三學習更緊張,奶奶和家裏人都對你期待很高。”
被期待的人背負的不僅僅是期待,更多的是壓力,不過作為家裏的長子,背負壓力是理所當然的事。程岑看著程言興雲淡風輕的模樣,突然有點羨慕。
“我關照你是應該的,不僅是學習,別的方麵我也應該關照你。”程岑笑了笑,站近了點,壓低聲音,“有人和我說看見你在學校抱了周湘,你是準備瞞天過海嗎?”
他比程言興高那麼點,習慣低頭和程言興說話,也習慣了程言興對自己的仰望,不過習慣總是用來被打破的。
程言興站直身子,不冷不淡,“我不像哥那麼學有餘力,沒研讀過《三十六計》,不會瞞天過海。”
有機會有動力和程岑“告密”的人隻有許瀟,看許瀟對程岑的一往情深,她肯定添油加醋不少,不管自己怎麼解釋,程岑都不會相信。不過,他為什麼要和程岑解釋?
大概是因為那首難忘今宵彈得不太順暢,程岑心情不太好,“你和周湘在早戀對吧。”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周湘?”程言興皺皺眉,總覺得程岑今晚有點奇怪。
“我是關心你。”
程岑脫口而出,說完才發覺自己好像太過激動,“早戀有多影響學習,不用我說吧。”
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程言興腹誹道,不過和自己相比,他確實勉勉強強有經驗一點,和許瀟很親近,和從前的章俞也和情侶無異,要不是章俞定居北京,現在在湖邊教育人的就是自己不是他了。
“我知道了。”程言興嘴上答應著,表情卻很冷淡,不像是心服口服,像是賭氣,也像是敷衍,“你有和周湘說過這件事嗎?”
“她一個女孩子,我不方便說。你自己明白就好。”
程岑沒有說謊,他確實不知道要怎麼和周湘說,但他也不想和周湘說。每次對上周湘的眼神,他總覺得心虛,好像自己虧欠她什麼,還會覺得慌亂,好像她下一秒就會又提出什麼奇奇怪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