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言興見周湘好像不太願意和自己繼續待下去，電影院離她家也不遠，“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到家後給我發個消息。”
“我要是想得起來就發。”
回家還要和林柔凝講劇情，還要貼膏藥吃藥，哪兒有心思報平安，而且這是武漢，又不是巴黎。
她還沒走出三米就聽見程言興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熟悉的聲音被夜風吹散，吹進心裏癢癢的，有點奇怪。
“周湘。”少年站在風裏，校服下單薄的身體站的很直，夜色裏看不清神色，似乎有點……
像電影裏的許戈。
“怎麼？”
周湘歪歪頭，和他麵對麵站著，清脆的聲音又順著風蕩到少年耳中。
程言興喉結上下動了動，沉默了很久，直到他感覺周湘好像要轉身再度離開，“晚安。”
哦，周湘眨眨眼，沒明白他的意思，手機上林柔凝的微信消息又一條條彈出來，“晚安。”
她不明白說晚安的意義，畢竟她除了和沅沅說過晚安，就隻和矯情的林柔凝說過晚安，前者是哄小貓，後者是哄小孩兒，今晚上這個又算是什麼呢。程言興不是小貓，也不是小孩兒，也不需要自己哄。
而且，說完晚安也不能代表晚上就能平平安安。
“湘湘！！！！！”
周湘一進家門沒等到沅沅的迎門——它是貓，不是狗，當然不會迎門，等到了抱著宜家大鯊魚的林柔凝，表情誇張，動作誇張，眼神誇張。
還從沒聽過她這麼大聲說話，周湘放下包，準備去臥室貼塊膏藥，“你叛逆期到了？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兒被林叔叔掃地出門？”
“怎麼會。”林柔凝又恢複到平凡的音調，柔柔弱弱的，像她最喜歡吃的桂花糯米糕，“是段冉。”
說到段冉，周湘突然想起似乎有件事兒沒做。
【xx】：到家了。
【程言興】：晚安。
【xx】：哦。
“你和誰發消息呢？都不理我。”
林柔凝湊近了些，沒能看清屏幕，“和你小男友？”
周湘一記眼刀飄過，她立馬改了口，“小假男友。”
“段冉怎麼你了？”周湘開了瓶礦泉水，不急不慢的坐到林柔凝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撫，“又沒回你消息，還是掛了你電話？”
他們那點破事自己早就倒背如流，一點兒新花樣也沒有，好在林柔凝乖得很，隻要按程序安撫安撫，再聽她哭訴上個把小時就能萬事大吉。
“不是。”
林柔凝悶悶的說，把懷裏的大鯊魚用力抱的更緊，看不出來她是喜歡它還是想勒死它，可能感情就是這樣，愛恨交加，很複雜的，“他收到了前桌的情書，沒有拒絕，隻是退了回去，今天換座位的時候還幫那個女生搬了桌子，收到了瓶可樂，沒退。”
今晚上還有點新花樣。
周湘隻見過段冉幾麵，和他並不太熟，單從林柔凝的言語描述來說，是個時而溫柔時而冷漠時而通情達理時而不近人情的人。長相倒還不差，不過家世和林柔凝比起來用雲泥之別來形容也不會過：母親下崗，對丈夫言聽計從，父親普通職工，不良嗜好一隻手數不過來，還有個親姐姐，和一個三天兩頭上門鬧事的小媽。
“所以，你和他吵架了。”周湘簡單的做了個概括。
“我沒和他吵架。我不想喜歡他了。”
“你之前不也說過”周湘的話在看見林柔凝的眼淚後戛然而止，她哭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像黎吧啦，“哎，你到底喜歡他什麼？”
是不是陷入愛情裏的女人哭起來都是一個樣子，再怎麼可愛看起來也是可憐又可悲的。要是自己也不幸有那一天，她一定會事先教會沅沅怎麼用刀——一刀捅死自己清淨。
“不知道。”林柔凝把臉邁進大鯊魚的肚子裏，看不見神色，“就是喜歡他，怕他誤會，怕他失望，什麼都想做，什麼都不敢做。”
這也沒什麼很特別的，周湘歎了口氣，聽起來很尋常，還有點熟悉。
三個小時前，在電影院門口和程言興遇見程岑，她好像也有點心虛，有點不知所措，總之不想讓他真以為自己和程言興是戀人關係。
怕他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