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好。”
周湘稍稍幻想了周岐人指點江山的樣子,舒了口氣,“真是有先見之明。”
還好?程言興皺皺眉,自己實在是杞人憂天了,這位大小姐是閑事不掛心頭。
不知道世上有多少人和周湘一樣覺得48分算“還好”,起碼教物理的任潛不覺得。
“開學第一次摸底考試,你們真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啊。”
任潛踩著鈴聲走進教室,腋下夾著黑色的公文包,戴著老式的金絲框圓鏡片眼鏡,臉臭的要命,和清末敗落僵化的學堂裏的老師傅比起來,就差一條滑稽的金錢辮。
不過任潛可不是和清末老師傅一樣傳統的人,他的思維很“開放”,據說隔壁班的物理課代表在給他播放課件時看見了他電腦上以g為單位的不良視頻,光看標題就是和主流大相徑庭的類型。
“我來之前聽說你們班是很優秀的班級,基礎也打的很好,不然我是不想接手的,教笨學生,學生痛苦,老師更痛苦。”任潛一米九多,又不愛和學生目光交流,每次說話都好像是一根電線杆看向天空,“沒想到,這就是優秀的班級?”
“真裝。”
周湘輕笑一聲,垂下眼眸,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她很煩狂妄自負的人,最煩狂妄自負還要打壓他人的人。
她不覺得任潛的教學質量有他的身高那麼多,要真有他自己吹噓的那樣了不得,怎麼還在十五高屈才,不去中科院高就。
“來個人說說,你們都是怎麼上課的?”
麵對沉默的學生們,任潛越發來勁,“我看看,咱們班物理最高分,96分,扣了14分,勉勉強強還能學理科,我看其他人就算了哈。”
程言興低下頭,並不覺得他的話是一種認可,起碼不是一種稱讚。
被任潛這樣提起,不是件太好的事,更糟的是,他甚至點出了自己的名字。
“程言興是吧,哪個是程言興?”
“我是。”程言興猶豫了兩秒還是選擇站起,成為或許是第一個和任潛對視的學生。
“你說說你是怎麼學的,怎麼一個老師教的……”任潛慢悠悠的走到程言興跟前,伸長脖子正好看見周湘的卷子,“你同桌48分,給打了個五折,是班上最低的吧?”
程言興感覺事情變得更糟,畢竟任潛不是個好老師,周湘不出意外還憋著課前和許瀟的氣。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周湘打斷,或許也不算打斷,畢竟任潛也問起了周湘。
“第一名的名字都要看花名冊才知道,你怎麼就認定我是最低的?”周湘甚至根本沒站起身,隻是抬起頭看向他,一點兒也沒有沮喪的情緒。
說不定還是站起來好,這樣抬頭太費脖子。
她的不卑不亢在任潛看來就是□□裸的挑釁,“不是最低的,還有一個46,一個45,一個44,都是女生。”
任潛合上花名冊,冷笑一聲,難以鎖定的目光看向全班,“女生就不適合學物理,太遲鈍,不敏感。我看你們上學期期末前幾名都是女生,勸你們不要太得意,男生趕上來快的很。”
“神經病。”周湘幾乎是下意識的輕聲道,都什麼年代了還大張旗鼓的歧視女性,那誰就是嬌生慣養的獨苗苗兒子送進去的,這可能就是福報吧。
也不知道李奚岩能不能生個兒子,最好不要,她可懶得和周家的一堆僵屍爭。
“你說什麼呢?”任潛皺皺眉,他沒聽清周湘的話,但他覺得總不是什麼好話。
“這兩章的內容有點難,做題量還不夠,多練題很快就能提上來。”程言興低聲說,生怕周湘又搶在他前麵說什麼石破天驚的話,“我們班女同學一直很刻苦。”
“刻苦還考出這點垃圾分,不就是腦子笨,不知道心思在哪裏,是不是在想怎麼談戀愛。要麼就用點心,要麼幹脆別學,女生都九月份通通去學文。”
十五高真是個詭異的地方,連這種人也能容,可能就差個替天行道的人吧,周湘想,勉為其難的為了任潛站起身。
“你是你爸和男人生的嗎?”
周湘清脆的聲音像黃鸝一樣,還帶著點甜甜的味道,又不至於太膩,像葡萄味的珠玉落盤,落到平靜的水麵上,激起千層浪。
“你什麼意思?”
“我說。”周湘頓了頓,歪歪頭,眼神像是從未離開過森林的小鹿一樣純真,很虛心的發問,“你沒有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