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胤國家家戶戶門前都燒了一地的炮紙。南寧城集市喧鬧,河邊的許願樹掛滿各色許願紙,炮竹聲不時響起,各路神廟香火不斷。如此喜慶場景,無人不歡,無人不慶,唯唯留仙居一名眉目俊朗的小少年,看著這滿大街紅炮仗皺著眉頭。
小少年肩搭一塊白粗布,左手隨意拎著未盛物的茶托,背靠留仙居大門邊,看著大街上的人來人往。留仙居對麵是一間茶樓,少年看不出什麼,隻覺那“王氏茶樓”的牌匾雖然外飾樸實,但總有些不同尋常的意味,少年來了這麼久,這茶樓一直大門緊閉,無人過問,仿佛被遺忘在繁華街巷中,很是顯眼。
“小原,給這位爺拿上等的海棠春來。”風韻十足的女子揮著玉手吩咐著小少年,還順手捏了一把他的嫩臉,隨後又無骨似的搭在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身上。
“好嘞鶯姐!”小原立馬應和,咧開嘴角笑了笑,然後麻溜地去幹活。
留仙居,名稱雖優雅,然此地實非風雅之所,而是一間貨真價實的青樓。
照理此等營業,應該在晚上進行,但今日是開年第一日,留仙居一年一次的白天營業,姑娘們亦在門外招攬客人,也圖個開年大吉,當然會被人白眼待之,但在她們眼中,不妨礙賺錢便是無傷大雅。
“媽媽,鶯姐的客人點了壺海棠春。”小原向一名濃妝豔抹,著大紅衣的中年女人拿酒。此人便是留仙居的老鴇,人們都叫她沈媽子,但這是熟知的人才可以叫的,小原隻能叫她“媽媽”,隻是此媽媽非彼媽媽。
老鴇手指頭戳著小原額頭,罵咧道:“都多少天了,還不清楚規矩!要酒去後庫拿!”
“是是是,……我這就去拿!”說完小原就一溜煙跑了。
留仙居平時白天不營業,小原白日裏就和其他的男工接受培訓,做些苦力活,晚上去跑堂,倒也算是充實,讓他沒有亂想的空隙。
今日卻是例外,雖說夜晚的留仙居更加喧嘩嘈雜,但他得以換班,終日勞碌終於可以歇歇。
入夜,繁華未盡,留下了空氣中的煙火味,小原此時躺在他的茅草堆上,看著破爛的柴房,聞了聞自身的味道,白日得空時自己用清水清洗了一遍,沒有了劣質的脂粉味,就是這衣服,穿得有些太久了。
祝思遠化名小原,在留仙居渾渾噩噩了三個月,還是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來到此地,可再惶恐不安,三個月的時間足夠讓他穩定下來。
漸漸了解這個地方後,也發現許多不對勁的事。留仙居是風月場所,他沒有什麼特殊技能,但留心點還是能聽到不少消息。這裏叫南寧城,是在胤國轄下,還有另外三國,分別是東離國,王弗國,禹國。這些國家祝思遠從未聽過,不過這四國似乎是他們這個地方的四個大國。而怪異之處在於,客人們偶爾會討論一些“修者”“靈修”“雲幻森林”“靈氣”等字眼,而留仙居的客人,除了附近一些民眾,偶爾還會有一兩位修士,留仙居上下對這些修士都格外尊重。
這是個未知而危險的世界,祝思遠明白不能坐以待斃,無論是為什麼來到這裏,他都不能呆在留仙居這麼憋屈地過日子。
祝思遠如是想,但他還是習慣性地抬起左手,用力掐右手手臂,試試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
天祁國2020年
祝思遠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就是騎小電驢送個外賣,怎的小電驢就被迫跑出哈雷摩托的時速來。
“快點啊!他們追上來了!”祝思遠身後傳來一身怒喝,原來小電驢後麵竟跟著幾部四輪的車子。
“能不能別嚷嚷!我們這樣是因為誰?”又一個聲音傳來,此人清冷的聲線中帶著慍怒。
“若不是你攪和,他們怎麼會發現我!”
……
祝思遠耳邊風聲槍聲還有二人的吵架聲齊齊地搞得他耳朵疼,腦袋也疼。“行了,別吵吵行不行,最無辜的是我!那誰,姓王的,能不能別老擠我位子!老子都坐不穩了,怎麼開車!”
“我的錯?銀老七,你能不能站起來,這小電動看著得廢了!”
“站起來幫你擋槍?”
三個人坐小電驢本就擁擠,還要躲著槍彈和追堵,王景初和銀七一人拿著一塊鐵板,一個擋上,一個擋下,還是抵不過對麵,小電驢也快要報廢了,這裏地處偏僻,逃亡中三人又遠離了人群居住地,祝思遠隻能冒險往山裏開,崇山峻嶺的,也好躲藏些。
“穩著點,我車不行了,待會進山裏,我說跳我們就一起跳!”祝思遠對二人喚道。
“你認識路?”銀七問。
“大哥,我要知道這鬼地方,我就不送這單外賣了姓王的,你的血?沒事吧!”祝思遠說著說著,就聞到一股血腥味,緊接著自己臉上就有什麼液體滑了下來。
王景初手臂被打了一槍,幸好沒傷到要處,也不能放下鐵板,便著急地說:“不礙事兒,隻是我們這樣下去不行,得趕緊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