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山裏溫度有點低,為了打獵方便行動李雲封穿的狩衣比較單薄,雖然現在點著火,還是很冷的。今天一路奔波忙碌,李雲封現在困得不行,又冷,忍不住悄悄往楚月樨身邊靠。看見身邊的人小心翼翼地樣子,楚月樨無奈地歎口氣,湊到他身邊,將他摟在懷裏。
楚月樨說:“還冷忙?睡吧,我守夜。”
被溫暖包裹之後李雲封卻沒什麼睡意了,靠在他懷裏感受著身後人的體溫,將頭貼近他的胸口耳邊是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如果我不是生在皇家,我能和你在一起嗎?就像尋常夫妻那樣。”
楚月樨沒有說話,他不敢回答他,他是儲君,是他的殿下,亦是他心上人。
沒聽到回答也是意料之中,看著跳躍的火苗,他能感覺到身後某人緊繃的肌肉:“兩年多前,太傅跟我說是你向父皇求情,父皇才將我提前放出來的,這些年也是有你和奇然在我身邊我才能安然無恙。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你起了這樣的心思,也許是那夜醉酒,也許是你給我送燒雞那夜。可情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深。”
“可是殿下,這世上的情愛哪有那麼多廝守一生呢,多的是愛而不得。你是儲君日後還要立後的,到時候我怎麼辦呢?”
“那我們是愛而不得嗎?我們是有緣無分嗎?一切都還不是定局誰又能肯定呢?自古儲君多不得善終,你又怎麼能確定我會走到哪一步呢?我想和你日日相守想和你互訴衷腸想和你行周公之禮,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管不了以後了,我隻爭現在!”李雲封扯著他的衣領,紅紅的眼睛瞪著他。
楚月樨看他這副模樣又心疼又不能拿他怎麼辦:“殿下”一肚子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看著懷裏的人,從他十三四歲到現在長成翩翩少年郎,這些年費盡心思不讓他沾染宮裏的汙穢事,生在皇家還幹淨的像一張白紙。
狠狠抱了抱懷裏的人又放開,楚月樨忍著心裏的劇痛,咬咬牙還是殘忍地開了口:“以後莫要再提這件事了,你我身份懸殊,沒有好結果的,若是殿下還是執迷不悟那卑職就隻能去求陛下將卑職調走了,實在不行就隻能去邊境血戰匈奴,從此遠離京城!”
他舍不得,舍不得走,舍不得這個心尖上的人,可他不敢,不敢賭,也賭不起,若是他走了,護不了李雲封了,那他怎麼辦,這個吃人的皇宮會將他變成什麼樣,他還能有活路嗎!如今這般,便是最好的了。
“你在威脅我?”李雲封不可置信地說,傷心極了,從楚月樨的懷裏爬起來:“好,好,好得很。”獨自尋了個角落躺下,背對著楚月樨。
楚月樨不敢看他,沉重地坐在火堆前,第一次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辦。
“楚月樨,你明明是喜歡我的,我看得出來,可是你為什麼不敢呢,你就是個懦夫。”李雲封悶悶的聲音帶著哽咽。楚月樨知道他在哭,他想起那年江奇然去了禁軍後,尚且年少的李雲封一個人躲在被子裏悶聲哭,還不敢讓他聽見,要不是他擔心李雲封夜裏蹬被子進去看了看,還不知道呢。
楚月樨深深歎了口氣,起身走過去,躺在他身後,將他抱住,就如那夜一般,輕輕摸摸他的頭小聲在他的耳畔呢喃:“殿下,對不起。”將他扳過來麵朝著自己,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
溫暖的身軀將自己環住,李雲封哭都忘了哭,在那一吻下紅了臉,將頭埋進楚月樨的懷裏小聲抽泣。
“時候不早了,殿下早些睡吧,我守著你。”
“嗯。”李雲封悶悶地回答,心裏滿滿的都是歡喜。
李雲封沒問今日遇刺的事,楚月樨也沒有主動提起,人沒緊追不放顯然他們不是主要目標,若是關切過多了反倒不是好事。他的殿下其實心如明鏡似的,輕輕拍著他的背,聽他的呼吸變得綿長,楚月樨感到了久違的安寧。
第二日一早二人醒了之後就往外走,也不知昨日情況如何。二人一直走到下午才見到來尋太子的人,為首的是江太傅,勞累他老人家一把年紀了還來這山間尋人。想來是陛下知道李雲封隻信任江太傅才派他來接人的,免得到時候鬧出誤會來。
江太傅帶著二人回了營地,一路上也沒人提起昨日之事。由於出了這樣的事,秋獵也就不了了之了,江太傅將二人送回東宮,告誡他們莫要打聽昨日之事,以免招來殺身之禍。雖然心中存疑,二人隻好應下。江太傅這才安心離開。
東宮書房內,李雲封靠在楚月樨懷裏看書,越想越覺得奇怪:“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才讓父皇不敢聲張呢,是何人所為啊?”
楚月樨親了親他的側臉,拿鼻子蹭他:“自然是因為蘇方年啊,手握重權,組織一次刺殺易如反掌,若是成功了,便挾持你登基,他做攝政王,日後再奪權篡位,若是不成,皇上也不敢怎麼他,畢竟蘇家勢力盤根錯節哪裏是這麼好對付的,盡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但陛下為了包住顏麵自然是不準人打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