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第26章(1 / 2)

即便清黛能攔住自家人,不去碰那個足以連累全家掉腦袋的禁忌話題,卻也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時隔數年,關於宋祈和沈狂年少時的舊情再次回到了人們茶餘飯後的閑談之中。

其實在清黛看來,沈狂自小便被送入宮闈做了太子伴讀,兩個人從小相依相伴,親密無間,會產生非同尋常的情愫也屬尋常。

然而他們卻分別是一國儲君和名將之後,卻又都處在意氣輕狂的年紀,自以為是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便硬是在先帝晚年纏綿病榻之時,手拉手轟轟烈烈地鬧了起來。

沒成想竟直接把先帝氣得一口老血從嘴裏噴灑出來,當場一命嗚呼。

要不是先帝就宋祈這麼一個兒子,當年的文武群臣幾乎就要把他從太子位上扯下來,一個人踩一腳了。

雖說最終他還是在母親和京中幾大權貴的幫扶下坐上了帝位,卻也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一是沈狂北上從軍,再不得歸京,二則朝臣以新君年少無知為由,請太後垂簾攝政,直到去年他都二十有六了才得以親政。

原以為十年的時間足以將這段令皇室蒙羞、令宋祈一輩子都背著氣死君父罵名的醜聞銷聲匿跡,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沈狂竟是個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他總是能夠用他榮顯奇偉的戰功,讓人們對這段舊事無法忘懷。

一旦有了契機,便又會被重新翻出來當做笑談,仿佛原上雜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不過說一千道一萬,即使這些故事再怎麼駭人聽聞,對於後宅女子來說,都好似遠隔天邊,遙不可及。

清黛可沒有再去蹚後宮那攤渾水的打算,這些事跟她就更加扯不上幹係了。

隔日照常去南家聽學,雖也聽了幾耳朵易君彥和宋執的竊竊私語,卻也不過是過耳春風,聽過就過。

直到驚蟄那日。

這天除了沈獵,南家學塾裏基本上是座無虛席。

這本也是尋常,今年他在家中境遇雖然好了些,但日常外出沈家依然隻字不提給他配書童車馬,每日的求學之路全靠他自己徒步來回。

南沈兩家之間路途較遠,但凡他稍稍起晚或是路上耽擱一下便會來遲。

但他平日頂多遲個一時半刻,像之前那般被人截在半道理應不會再有第二次,可這一回,他卻又是半個上午不見蹤影。

直到晌午將近,才不緊不慢地從門口挪了進來。

“華都城是裝不下你沈四郎了是吧!三天兩頭在外邊打架滋事,成天到晚不學好,再大些是不是就要殺人放火、占山為王了!”

仇生一見他那副灰頭土臉的樣子就來氣,放下書本就去找他的戒尺。

然而哪怕是隔著屏風望過去,清黛都能明顯地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他的腰他的腿,都不再如平素那般挺直,每走一步,都像一部瀕臨散架的機器,控製不住地顫抖。

清黛的心頭一緊,實在沒能忍住:“你怎麼了沈獵?”

可他卻連回頭看她,都是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姍姍側目。

唇色慘白的嘴張了張,甚至來不及發出丁點聲音,便兩眼一黑,悶頭栽倒。

這下子別說是在座的其他學子,便是剛剛找到戒尺轉身回來的仇生也被嚇了一跳。

但見他臉上身上都還帶著新添的淤青,嘴角也正嘶嘶往外滲著血。

霎時間所有人都慌了手腳,紛紛圍簇過去,卻又不敢輕易碰他,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叫著他的名字。

眼看情形不好,宋執當機立斷便一把將瘦小的沈獵背了起來,徑直朝著離這兒最近的嘉柔居過去。

嘉柔居中的孟槐見狀也吃了一驚,一麵指揮著丫鬟打起簾子宋執將人背到自己的臥房,一麵又令人趕緊去請了太醫過來。

前後一番折騰,孩子們是無心讀書了,各個擠在嘉柔居門前探頭探腦,便是吃飯也是孟槐連哄帶訓著才將他們一一從自己這兒趕了回去。

臨散前,她隻把清黛留在了身邊,又對清照細細囑咐:“照兒,你素來冷靜持重,不似我們家五丫頭遇事隻會抹眼擦淚,等會兒去到老祖宗那裏,還得靠你為老祖宗寬心,莫讓老人家太受驚嚇。”

至於為何獨留下清黛,原以為她是有什麼正當理由,誰待知清照走後,她才溫聲解釋:“年後大姑姑就幾乎沒怎麼見過你,眼下正好,咱們姑侄倆單獨用頓飯吧。”

現在是尋思這些的時候麼,裏麵還躺了一個半死不活的呢啊喂!清黛內心抓狂咆哮道。

不過以清黛對孟槐的了解,她確不是這樣全無心肝之人,方才的話不過是說出來哄哄孩子的。

而她真正留下清黛的原因,說起來還得是為著沈獵是在南家學塾裏倒下去這事。

按理說無論如何,南家都是要擔些責任的。

可若出事的另有其人倒還好,偏偏卻是被沈家自己刻薄上天了的沈獵,如此一來,讓南家擔責任就有些冤枉了。

雖然南家也不是錙銖必較、絕對不能吃虧的人家,然而誰叫武寧侯府現在的主母是那沈柯氏。

她向來不喜被人議論苛待幼子,即便此事明顯全是她沈家的責任,她也定會想盡法子一股腦兒推給太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