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克斯的傲羅式身份核驗進行到第三次時,羅米把自己扔進了還有餘溫的床上,唐克斯用收繳來的柏木魔杖敲著她的頭頂和肩膀,羅米為了躲避在床上滾來滾去,很快將自己纏進了巨大的棉被裏。
“隨便你怎麼說吧!”唐克斯的笑聲裏,羅米被一床被子綁得動彈不得,忍不住自暴自棄,“我就是食死徒,完全不記得1995年夏天你帶我出去吃的冰激淩口味,所以你最好抓緊給我個痛快——”
“如果你選擇敲門的話,就不用像現在這麼麻煩了。”唐克斯以作為孕婦少見的矯健,把她像在鍋裏卷蛋皮那樣裹起來推到床的一邊,自己挨著羅米躺下,拿肩膀撞了撞她,“為什麼爬窗戶,小火藥桶?”
羅米哼了一聲,裹著她的棉被向四周散開。
“說實話,你不記得冰激淩的口味真讓我傷心,那還是你第一次和我分享男孩問題。”唐克斯自顧自地說,“我記得你要了三個香草球,我的香蕉船上灑滿了糖霜和堅果……”
“屁。”羅米衝動地說,“你記得清是因為那天算是你們倆第一次約會——”
剩下的牢騷被她硬生生咬住了,這幾天來,羅米頭一次為自己無差別的攻擊性感到羞恥,因為伊曼紐爾的冷漠而爆發的不甘,緊接著是自己最崇拜的老師——如果過了今晚,盧平還在哪個不知名的森林裏遊蕩的話,那他就不是了——臨陣脫逃,她也感到一陣受辱式的震驚,還有最後,現在離她隻有一個手掌寬距離的,唐克斯肚子裏還沒成型的小肉團,盡管羅米知道自己無權幹涉任何一個人的人生規劃,但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被無名的惱火和難過淹沒了。
“抱歉。”羅米掀開被子,“我還是回去吧。”
“萊姆斯點了一塊布朗尼。”唐克斯說,“沒什麼不能談的,我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誰。”
羅米乖乖地躺回唐克斯拍了兩下的地方,床墊軟硬適中,上麵鋪著柔軟透氣的幹淨床單,新主人悄然改變著舊公寓的氣象,使它看起來更像個宜居的家,羅米翻了個身,麵對唐克斯,女傲羅側枕著手臂,正注視著她。
“你還沒回答我,羅米。”她說,“為什麼從窗口進來。”
羅米有點失落地將臉陷進蓬鬆的枕頭裏,“我不知道什麼是門。”
唐克斯笑了起來,那是一種惡作劇得逞式的笑聲,繼而羅米聽見塑料包裝撕裂的聲音,女傲羅把她的腦袋從枕頭堆裏刨出來,另一隻手裏是一大袋薯片。
“我知道為什麼啦。”唐克斯把薯片袋子遞了過來,“我也翻過你家的窗戶,說實話,你是不是在那時候愛上我的?”
“你在床上吃薯片?”羅米問。
“我媽今晚不在家,我給他們倆買了兩張西區劇院的票,預訂了高級餐廳,他們倆今晚就住在城裏。”唐克斯說,“諷刺吧,神秘人費盡心思不想讓麻瓜出身者好過,可真正的麻瓜生活和往常沒什麼兩樣。”
唐克斯又笑起來,薯片碎渣隨著她的抖動的肩膀灑在她們倆的衣服和身下的床單上,羅米忍不住伸手把那些細小的碎塊都掃到地下去,甚至想要下床拿掃把來打掃,唐克斯拚了命拉住她,差點把一整袋薯片都倒在她們倆頭上,街對麵的燈牌餘光照在她蒼白的心形臉上,讓唐克斯看上去像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
羅米又難受了,垂頭喪氣地坐回烤肉味的床單上。
“要是你的孩子把薯片渣灑滿床怎麼辦?”
唐克斯轉了轉眼睛,“前提是我做家務?”
“我不知道。”羅米說,“你覺得呢,那是你的家。”
“我會揍它一頓。”唐克斯笑了起來,“當媽媽總該有些特權。”
“它?”
“誰知道呢,男孩,女孩,還是小狗狗。”唐克斯聳聳肩,“等待總是喜憂參半。”
“你怎麼不說話了?”唐克斯問。
“聽起來你什麼都準備好了。”羅米說。
“正相反,羅米。”唐克斯惴惴不安地說,“我什麼都沒準備好,你知道要怎麼抱一個嬰兒嗎,或者用毯子把它包起來?我不知道,但我得學會這些東西,在我閑暇的時候——閑暇指的是,我不用擔心食死徒會突然扭斷我脖子的時候。”
羅米吃驚地看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舉起了雙手,看上去傻乎乎的,既像要推開她,又像要撲上去抱住她,說完這一大串,唐克斯長出一口氣,被羅米舉在胸前的手逗笑了。
“我想說的是,”女傲羅放緩語氣,“羅米,你眼前是個對做母親一竅不通的女人,如果她因為忙碌和無知,沒能把這個消息盡快分享給她的朋友,別為這個責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