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他大步走到學校門口時，看見的便是沈方菲穿著一身廉價的衣服，頭發胡亂的挽在頭上，一副市井婦人的模樣，和那些學生們一毛錢一塊錢的討價還價著。
這是那個一筆單就簽下幾十萬生意的沈方菲嗎？這是那個一套衣服幾乎隻穿一次的沈方菲嗎？
是她，隻是放低了自己的身段，將自己放低進了真正生活裏的她----她那雙堅持而明亮的眸子，從來都沒有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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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少點兒麻，我一口氣買三個呢。”一個女生執著著想讓她少兩塊錢。
“真的不行呢，剛才同學們都是這個價，要是給你少了，我還不被掀攤子呀。這樣吧，送你兩根彩皮筋，這總行了吧。”沈方菲笑著彎腰去櫃子裏拿皮筋的盒子。
“我來。”沈洋大步走過來，扶著沈方菲在椅子上坐下來，不理會她的目瞪口呆，拉開櫃子門問她：“是要這個嗎？”
沈方菲愣愣的點了點頭，還沒從他行為帶來的震驚中恢複過來。
沈洋拿出兩根彩色皮筋遞給那女生，回頭問沈方菲：“多少錢？”
“32.”沈方菲答。
“收您40，找您8塊，謝謝。”沈洋熟練的和學生們打著招呼，當沈方菲回過神來，要站起來時，又被他按在了椅子上：“你休息會兒，我來吧。”
從7點30到8點的生意，都是沈洋一個人做的，沈方菲就坐在那兒，告訴他每個商品的價錢----反而，沈洋的出現，吸引了更多女學生的圍觀，生意比沈方菲一個人的時候要好了許多。
當人潮慢慢散去，校門口慢慢歸於平靜，其它的攤販都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謝謝你，我來吧。”沈方菲看著他熟練而忙碌的樣子，三兩下便將桌麵上的東西收拾好放進了櫃子，動作不知道比自己要利落多少倍。
“我上學時還沒有這種車，我們都是在地上擺。我一般賣舊書、出去旅遊帶回來的各種石頭。”沈洋不理會她的話，隻是徑自做著、徑自說著。溫潤的眼睛，柔柔的看著她：一身粗俗的衣服，卻仍不掩她精致的氣質----她天生就是個大小姐，來擺地攤？真是不像。卻又做得似模似樣。
“方菲呀，是你老公？”阿嬸兒邊鎖著車子邊問道。
“是，他過來接我的。”沈方菲看著沈洋輕聲說道。
阿嬸兒見小夫妻倆的眼神纏纏綿綿的，也不再多說話，道了個別就走了。
“車放哪兒？”沈洋收拾好東西問道。
“巷子裏麵，我租了個位置。”沈方菲知道拗不過他，便將他帶到放貨車的院子裏，將貨車安放好後，用鎖鎖了起來，這才並肩往外走去。
“菲菲，你是不是怪我沒本事，連自己的老婆孩子也養不起。”沈洋邊走邊低聲說道。
“沒有。”沈方菲低聲說道。
沈洋低低的歎了口氣，隻是默默的往前走著，也不再說話。
“沈洋，其實……”沈方菲欲言又止的說著，‘其實’什麼半晌也沒有說出來。
“以後我每天送你過來，晚上下班就過來幫你。”沈洋也不問她到底想說什麼，隻是自顧自的說著他的安排。
“沈洋，你是個好男孩兒。隻是我……”沈方菲的話還沒說完，沈洋突然轉過身來，用力的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低頭狠狠的吻住了她。
“我不是男孩，我是男人，是你的男人，你記住了？”沈洋沉聲低吼著。
“沈洋，我、”沈方菲被他凶狠的模樣給嚇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似乎真如他所說，那個陽光的大男孩，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成長為一個大人了。一個讓自己不自覺就想依靠的男人。
沈方菲用力抓著他的雙臂，在因呼息不暢而憋得滿臉通紅時，沈洋才放開了，看著大口喘氣的她，陰沉沉的說道：“對不起，我有些失控了。”
“上車吧，也累了一天了。”沈洋說著拉開了車門。
“沈洋。”沈方菲看著沈洋極力控製的表情，心裏不禁微微一痛，伸出粗糙的雙手，輕撫著他的臉，柔聲說道：“你……很好。”
“菲菲……”沈洋看著沈方菲那在燈光下顯得特別柔和的臉，聽著她一連串動聽如仙樂般的話語，聲音突然哽咽起來。
“對不起，一直讓你不安心。不是你不好，是我不敢。”沈方菲輕輕的惦起腳尖，主動的吻住了他的唇。
在樹影下，兩個人不知道擁吻了多久……
“回家吧，我有些累了。”沈方菲看著他，輕笑著說道。
“好，我們回家。”沈洋看著她的眸底，深情濃得化不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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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兩人洗了澡後，靠在床頭聊著天。
“什麼時候開始的？”沈洋問道。
“才一周呢，隻是試試看，沒想到一天還能掙個百兒八十的。”沈方菲依在他的懷裏，一點兒不覺得自己比他大----也有種被丈夫嗬護的小女人感覺。
這種感覺，很安全、會溫暖。
“一個月賺的錢，還不如你以前的一雙鞋。”沈洋輕歎著說道。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起碼夠買好多紙尿褲了呢。”沈方菲的將雙手放在沈洋的大手裏，輕輕的摩挲中，發現自己的皮膚比他的還要粗糙，不禁自嘲起來：“現在就算買得起那些個好衣服，也穿不起了。你看這手粗的，還不得把衣服給劃破了呀。”
“我一定努力，讓我們的生活早些改善起來。”沈洋雙手合攏，將她的小手攏在自己的大手裏，側臉在她的臉上、脖子上輕岩蓋的摩擦著，心疼著她受的這些非人的罪。
“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沈方菲側過頭看著他，唇正落在他靠著自己的臉頰上。
“菲，別總想逃開，我愛你。”他在她的耳邊輕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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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我再睡會兒，一會兒我坐地鐵去很方便的，你去咖啡廳吧。”早上，沈方菲隻覺得渾身發酸，怎麼也起不了床。
“也成，你睡醒了給我打電話。早上去也就是開個例行早會，也沒有太多的生意，一會兒我再回來。”沈洋低下頭在她的額上輕吻了一下，又掀開背子在她的肚子上輕吻了一下，用愉快的聲調說道：“寶貝，爸爸要去上班了，賺錢給你買奶粉。你在家可要聽媽媽的話、不要亂踢媽媽，聽見了嗎。調皮可是要打屁屁的。”
沈洋還將手在沈方菲的肚子上輕輕拍了兩下，以示打屁股的示範。
“有你這樣當爸爸的嗎？還沒出生就打呢。”沈方菲笑著說道：“快去吧，別讓小雅一個人忙裏忙外的。”沈方菲拉上被子，雙手推著他，讓他快走。
“那我走了，在家等我，今天我送你去出攤。”沈洋這才伸手幫她將被子掖好，朝她揮了揮手後這才離開。
直到大門重重的關上後，沈方菲臉上的笑容才緩緩的收了回來----給他同等的愛，他的未來怎麼辦？躲著他、避著他、冷著他，他的現在怎麼辦？
“寶寶，你快快長吧。等媽媽回去那個可怕的地方，就幫你找個好媽媽。”沈方菲低頭看著圓鼓鼓的肚子，低聲說道。
如果她能促成小雅和沈洋，再讓小雅不能生育，那她就能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寶寶了。
想到這裏，沈方菲的眼裏又閃出許久不見的狠絕與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