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至,山風微寒。
半樹垂柳溪邊臥,幾許飄絮繞梢頭。
懷安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不緊不慢的沿溪而行,遠處的清微派在雲海中若隱若現,初夏的陽光在霧氣中折射出一道虹橋,橫跨天際,歸於雲層。
青苔滿布,石徑漸斜。
古道清冷,鮮有人至,所幸旁有潺潺溪水,倒也解去不少路途的煩悶。
“沒想到還有這麼遠,看來得加快腳步了。”懷安抬頭看向雲海深處的清微派,灑然一笑,收起了遊玩的興致,三步並作兩步朝雲海間的山頂跑去。
隨著懷安越跑越快,兩邊的風景在眼前呼嘯而過,嗚嗚的狂風將他衣袖鼓起,宛如一朵烏雲在山道疾馳。
這是他的全力,也是他在平地上衝刺的最快速度。
隨著體力快速流逝,翻騰的血氣在懷安經脈裏橫衝直撞,卻又乍然平息。
說也奇怪,前世的他不過是個庸庸碌碌的普通人,但在這個世界重生之後,整個人的心態和性格都產生了無法言喻的變化。
像是靈魂之中缺失了什麼東西,但又無法言明缺少了什麼。
也許這種缺失感帶給他唯一的好處,便是這不知疲憊的體力吧。
小羅山。
古時為佛門羅山寺的所在,百年前不知何故變成了清微派的道場,歲經百年山間古跡早已荒蕪衰朽,便是這條信徒所修的石徑也已經布滿了青苔。
懷安原本並不信佛,前世模糊的記憶讓他對佛門有種下意識的排斥。
懷安原本也不信道,道家對他來說太過遙遠,遙遠的就像這天邊雲海的清微派,虛幻縹緲。
懷安原本相信科學,十幾年的教育讓他對科學信以為真......
然而他穿越了,很顯然科學亦不可全信。
山勢漸陡,溪流也不知何時變成了飛瀑,就在他打算這樣直接跑到山頂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縷清風身後拂過,無痕無跡,無影無蹤。
懷安猛然止步,狂風驟停,衣襟帶起的樹葉悠悠飄落,落在了幹淨平整的青苔之上。
“是錯覺嗎?”懷安看向身前的石階,青苔的綠絨在山風中搖曳,並沒有踩踏壓倒的痕跡。
與其相信眼睛,不如相信感覺,懷安淡然一笑,向前一步,在青苔上踩下了一個深深的足跡,“罷了,是人是鬼又有何妨,到了山頂終會遇到的。”
這清微派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派,據說當代掌門縱橫天下二十年未曾一敗,甚至有傳言說他修為通神,已經到了陸地神仙的程度。
即然如此,那輕功無影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如之前所說,懷安沒想用前世的‘科學’去強行解釋‘武功’,就像是他目前的狀態無法用‘科學’去解釋一樣。
大約跑了兩個時辰,一層薄薄的清霧出現在了懷安的麵前。
清霧如紗,看似薄薄一層,卻將整個山門隔斷,山門高達三丈,由三塊不知名的木料拚搭,看似簡陋無比,卻給人一種撲麵而來的大氣磅礴。
等懷安走近,才發現已經有人先到了一步。
出於好奇,懷安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對方,隻見對方相貌俊秀眼神清冷,堪稱玉質金相,一襲雲紋白衣,一塵不染。
對比過這一路走來遇到過的江湖俠客,便是懷安毫無修為也能看出此人的不凡。
修行之人感知最為敏銳,白衣青年對懷安的目光頗為不滿,在他看來未入仙道皆是螻蟻,凡人仰摩仙人的眼神應該虔誠且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