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霍璿將貨架上最後一瓶牛奶賣空後，伸了個懶腰看向窗外。又輪到她一個人值晚班了，不過幸好明早沒有課，還可以多睡會。
a國晝夜溫差大，晚上的風刮過有些冷，她站起身關上了窗戶。
作為這一片唯一一家華人超市，晚上的生意還是不錯的，她也沒有機會偷個懶。
“歡迎光臨。”
門被推開，機械的女聲從門上掛著的小喇叭裏傳出。
她微笑著抬起頭卻猛的倒抽了口涼氣，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兩步，哐當一聲撞上身後的貨架。
在安靜的店中顯得那麼刺耳尖銳。
桌下的手顫巍的摸上抽屜的把手，抽屜裏隻有把削水果的小刀，不知道夠不夠用。
眼前的男人帶著一頂黑色的帽子，帽簷壓的很低，看不清臉。
就算穿著一身黑色她還是能看到他的衣服被鮮血染紅，捂在腹部的手指縫中洇洇的冒出血。
他似乎在躲著什麼人，拿起收銀台上的口香糖遞給她，卻沒有鬆開手。
霍璿用力的吞咽了下，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捏住口香糖的另一端。
“滴”
突兀的掃碼聲打破寂靜，嚇得她渾身顫了下，堪堪握緊手中的掃描器。
男人的視線瞥向外頭又轉了回來，開口，“有止血的繃帶嗎？”
說的是中文？霍璿先是愣了下，隨機立刻應答，“有。”
她跑去貨架上拿來繃帶，雙手小心翼翼的遞給他。
“你要是敢出聲，我就殺了你。”
他話語間帶著狠戾的威脅，卻撐不住的扶住收銀台，身型晃動。冷汗從臉頰滴落，手臂也止不住的顫抖，霍璿知道再不止血眼前人會死。
或許是大學學的是與醫學有關的專業，讓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死在眼前。又或許是他身上沒有歹人那種氣質。
“你跟我進來吧，裏頭有間休息室。”
說著她鎖上了大門，又一聲響亮的歡迎光臨，男人抬起頭。
燈光打下，帽簷在他臉上散落下一層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他審視著她，旋即點了點頭，跟上她的腳步。
霍璿輕輕帶上休息室的門，留了條小縫隙自己站在門邊才扶他坐下，拿開他的手她才看出這個傷口像是刀傷，直麵的捅了過來。
傷口約有一個小拇指的長度，倒是不太深。不過這時候她也沒有心思研究到底為什麼了。
“有點疼你忍著點。”
男人意外的配合，不動也不出聲，隻不過一直盯著她。
等她包紮好，貼上膠布後，他再一次開口，“水。”
聲音沙啞幹澀，剛剛冒出太多汗導致他有點脫水。
霍璿哦哦了兩聲，剛準備出去拿瓶礦泉水，手腕就猛的被人緊緊攥住。
他的眼神如黑暗中匍匐的狼，警惕又陰沉。
“我隻是想出去幫你拿杯水，你，算了。”
她歎了口氣走到桌上不情不願的拿起自己的杯子，倒上水遞給他。和他解釋那麼多他也不可能信任她，不如閉嘴。
男人的視線這才轉到杯子上，一飲而盡後還給她。
“那個，我能不能摸一下你額頭，我沒有別的意思啊，怕你今晚發燒，就得去醫院了。”
他沒有拒絕，任由她掌心貼上他額頭，又觸碰了下臉頰。
確定他沒有發熱，霍璿收回手點了點頭。
沒等她接著開口，他就不客氣的躺到她的折疊床上，閉上眼睛。一副今晚睡在這的架勢，
她摸了摸鼻子，也不敢多說什麼。本想保持些警惕，沒想到趴在桌上，很快上下眼皮打架的睡了過去。
——
早上裴珩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蓋在身上的白色外套，胸口上還別著名字。
霍璿。
他眯起眼睛將衣服拿了下來，撥弄了下那塊牌子，望向趴在桌上的女孩。
她枕在自己的雙臂上睡的很熟，長而密的睫翼在眼瞼出落下一層灰青色。
昨晚別無選擇隻能冒險走進來，沒想到運氣還不錯。
他想著扭動了下手腕，踢了一腳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響驚的霍璿猛的醒了。
“你，你醒了啊？”她揉著睡麻了的手臂和酸痛的脖子，坐起了身。
裴珩沒有理會她的廢話，擰開門走了出去。
地上殘存著已經幹透了的血，被腳印拖的長長的，伸向休息室。
他抬起頭，斜上方有個攝像頭發著紅光。
“這個可以刪除記錄嗎？”
跟在他身後走出來的霍璿愣了下隨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點了點頭，在他的視線下刪掉了昨晚所有的記錄。
裴珩點了下頭，從口袋中掏出錢包，將裏頭所有的錢丟到收銀台上，“不要告訴任何人。”
說完他就推門走了出去。清晨街上沒有多少人，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轉角處。
霍璿收回視線，點了下桌上的錢，足足有七百六十多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