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不舒服,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鍾,穿著內褲爬起來刷牙泡麥片,才想起來家裏多了一個人,可當我僵硬地扭頭看過去客廳那邊時,我比看見蘇黎世盯著我白晃晃的大腿流口水還緊張——蘇黎世不在家!
“蘇黎世!!!”大清早的,不,大中午的,我就喊了這一天裏的第一句話,聲音有點沙啞,像極了暴風雨的樣子。
沒有人應我。我慌了。
“蘇黎世!?”我是飛起來一樣的速度,我立馬跑回房間蹬上一條褲子,穿上一件外套,然後飛快撲出房門,衝去拿鑰匙,關門鎖門,找人!
我差點去報警,就在我找遍小區跟附近的買吃的地方都找不到蘇黎世後,我先回家看一下,想著如果家門口沒有他,那就必須立刻馬上報警處理了,他一個失憶的外國人,身無分文,怎麼想都是十分危險的。
可當我等不及電梯,蹬著兩條腿一步兩台階地衝到十七樓,差點沒軟倒在樓梯上時,我看見了他。
我很狼狽,他很得體,我在外麵找他,他在家門口等我。
那種心裏壓著石頭的感覺終於一瞬間獲得赦免,速速退去了。我雙腿顫抖,站在蘇黎世麵前,盯著他看。
“你是去找我了嗎?”
“我找你媽。”
明明是在爆粗,卻因為我的冷麵而變得正經,仿佛真的是在說,我去找蘇黎世的媽媽去了。
我在心裏拉了自己好久,才勉強控製了自己,沒有在進門時把門“砰”的摔上去。同樣的,我安慰了自己好久,才終於沒有把蘇黎世連同他的床墊一起卷著丟下樓。
事後我跟他在“同居相處規矩”裏又加了一條:出門必須向對方報備。
為什麼是“對方”,而不是“艾斯昆”呢?因為蘇黎世這恬不知羞的人居然說要公平。
什麼叫公平?我們的起點就已經不公平了好吧!我認識路,我有鑰匙,我有身份證有家裏人。他呢?他有什麼?他隻有孑然一身!……他都失憶了,他的所有的行李都已經被瑞士的家人截住了,他為什麼會為了問我一句“還有番外嗎”而執意坐著飛機,在遼闊天空劃過一條飛機線,降落在這個對他而言人地生疏的地方?
偏偏問他這種問題,他卻什麼都不說。
往後的日子裏,我再不敢不看緊蘇黎世,早晨吃的是麥片我跟他說了,他這個外國友人表示可以接受,而其他兩餐我都是點外賣,但堅決不肯交給蘇黎世自己點餐,他是個土豪這造不了假,暫且不說橘子app裏至今還鋪天蓋地的“土豪散金”話題,單說他花錢跟眼光,這是一個說他的床墊很普通的人,這也是一個一頓吃五六百塊的人。
最近付錢付到手軟的我總忍不住心理陰暗,比如:這人該不會是新型騙子吧,先打賞我那麼多錢讓我對他有錢深信不疑,然後再來坑我的錢,積少成多!?
但蘇黎世被我念久了,終於開化了,某天收拾吃完的外賣時,他跟我說:“以後還是自己做飯吧,我來做。”
我就這樣失去了一個把蘇黎世攆出家門轉而投入派出所的理由。